那股痛意來得莫名其妙,蘇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她很想將安安小小的身子摟進懷裏,但是,又怕嚇到孩子,就只是擡起手輕輕摸了摸安安的小腦袋。
“對不起安安,阿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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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看着蘇黎微微泛紅的眼尾,愣了一下。
她是在心疼他嗎?
很小的時候,安安就知道自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
他的爸爸,在他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他的媽媽,據傅家的長輩們所說,也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不過,安安並不覺得自己可憐。
因為他有二叔。
二叔給了他很多很多的愛。
這讓他覺得,自己跟那些被爸爸媽媽們愛着的小孩,並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安安不喜歡,也不需要,別人來同情他,或是可憐他。
但是,莫名地,他竟然一點都不反感面前這位阿姨的目光。
安安伸出小手擦了擦蘇黎的眼角:“阿姨,你不要難過,我雖然沒有爸爸媽媽,但是我有二叔,二叔對我很好的。”
蘇黎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流淚了。
這也……太尷尬了。
蘇黎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安安似乎看出她的尷尬,禮貌地笑了笑:“阿姨,很高興能遇見你,我要去看我二叔了,再見。”
“好,再見。”
蘇黎站起身,看着安安跟那兩個保鏢走遠。
就在她準備收回視線,轉身回自己病房的時候,忽然看見安安他們停在了718病房的門口。
她看見保鏢敲了敲房門,然後幫安安將門打開,安安走了進去。
蘇黎的身體像是被雷劈中一樣,瞬間僵在了原地。
安安說他是來看望他二叔的,可他剛剛進去的分明是傅靳言的病房。
難道,傅靳言就是安安的二叔?
那安安,又是誰的孩子?
耳邊迴響起,安安說他的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的話,蘇黎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渾身的血液也沸騰起來。
是他嗎?
那個從出生後,她連看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的孩子。
但是這怎麼可能?
當時所有人都告訴她,那個孩子已經夭折了。
就算傅靳言說謊欺騙了她,那些醫生護士,也沒有理由欺騙她。
安安或許只是傅家旁支的孩子,也或許是傅家在她的孩子夭折後,又找別的女人代孕生下來的。
畢竟,老夫人那麼想給傅念琛留下後代,又怎麼會輕易放棄。
短短十幾秒鐘,蘇黎的心臟彷彿坐了趟過山車,升至最高峯又瞬間跌進谷底,疼痛如同潮水,密密麻麻席捲全身。
幾分鐘後,蘇黎回到病房,收拾好東西,準備辦理出院手續。
之後,她在三人小羣裏發了條消息給林蘭遙和顧小棠。
【家人們,我打算明天離開海城,晚上一起吃飯啊。】
顧小棠正好閒着,看到消息立馬打了通電話過來:“阿黎,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嗎?怎麼這麼着急離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蘇黎笑了笑:“沒什麼事,我就是放心不下我外公和珠珠,所以想要趕緊回去。”
晚上,三人在約好的餐廳見面。
這還是分開五年以來,他們第一次小聚。
而這次相聚,也意味着馬上就要別離。
顧小棠眼巴巴地望着蘇黎,捨不得她離開。
林蘭遙才剛跟蘇黎重逢幾天,心裏同樣也很捨不得。
但是,那起綁架案的幕後主使還沒抓到,是誰想要暗害蘇黎,他們也不清楚。
如果蘇黎繼續待在海城,可能還會遇到危險。
所以,他是支持她趕緊迴應城的。
吃完飯,三人又去酒吧玩了一個多小時。
從酒吧出來,顧小棠已經喝醉了,抱着蘇黎的胳膊撒嬌。
“阿黎,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蘇黎也有些醉了,不過頭腦還算清醒,笑眯眯地點頭:“好呀,我陪你一起睡。”
林蘭遙長身玉立地站在車子跟前,看着蘇黎。
昏暗的路燈映照在她染了醉意的瓷白臉龐上,她眉眼彎彎笑容明妹,依舊是他記憶中最熟悉最美好的模樣。
他已經在她的人生中缺失了五年。
以後,就算是隔着千山萬水,他也會想辦法到她的身邊。
林蘭遙把她們兩個送到了顧小棠的家裏。
離開前,林蘭遙很自然地擡手揉了揉蘇黎的頭髮,眸子裏帶着寵溺的笑意。
“早點睡,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蘇黎沒想到他會突然像小時候那樣揉自己的腦袋,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不用,你忙你的,我明天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林蘭遙聽她這麼說,也就不再堅持,脣角微微一勾:“等我忙完,去應城找你。照顧好自己。”
“好,你也是。”
蘇黎看着林蘭遙離開的背影,眼裏流露出不捨。
她在海城已經沒有家了,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裏,唯二讓她牽掛的人,就是蘭遙和小棠。
次日。
蘇黎吃完早餐,告別顧小棠,打車來到一處高檔江景公寓。
這也是傅辭舟的私宅之一。
蘇黎之前帶着珠珠在這裏借住過一晚,匆忙前往應城的時候,有一部分行李沒來得及帶走。
蘇黎上樓收拾完行李以後,把傅辭舟交給她的鑰匙放到了物業辦公室,然後在手機上刪刪改改很久,發了條信息跟傅辭舟道別。
【三少,很抱歉,之前答應請你吃飯,我可能要食言了。】
【我已經把房門鑰匙放到物業,託他們轉交給你,以後我會長期定居在應城,不會再回來了,很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希望你今後一切都好。】
老夫人說得對,她不應該再跟傅家的男人有所牽連。
所以她特地選擇這個時間段來拿東西,免得跟傅辭舟撞見。
蘇黎發完微信,擡頭看了眼藍天,平復了一下情緒。
然後拉着行李箱來到路邊,打了輛車前往機場。
另一邊,傅辭舟看到蘇黎發來的微信,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他立刻打電話給蘇黎,她卻不肯接,只在微信裏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我想說的話,都已經在微信裏說清楚了。以後,我們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