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的腦海裏浮現出傅靳言衝進火場,奮不顧身救她的一幕。
忽然之間,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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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她帶着親手熬的瘦肉粥來到潘家。
走進靈堂,蘇黎先給潘老爺子上了香,鞠了躬,才來到傅靳言的跟前,盛了一碗粥遞給他。
“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吃點東西吧。”
傅靳言紋絲不動,彷彿一塊凝固的冰,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生氣。
蘇黎眸色複雜地看着他,開口道:“如果你倒下了,誰來替潘爺爺找出真兇,誰來保護安安?”
傅靳言緩緩擡起頭,一雙幽深的眸子佈滿血絲,聲音沙啞地開口:“外公是為了救我才去的。”
蘇黎一怔。
“他老人家用身體為我擋住了鋼筋……”
“這麼多年,他只見過我幾面,我從來沒有向他盡過孝……他為什麼要救我?”
身為傅家的子孫,他們從小就被嚴苛教育。
父親一心撲在事業上,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的代名詞。
母親早已經被潘湘寧頂替,從來沒有真心愛護過他們。
自從七歲那年A市大地震,他被潘湘寧扔在酒店,被埋在廢墟下三天三夜,他就對所謂的親情再也沒有任何期待。
車禍發生的時候,老爺子用血肉之軀為他擋住鋼筋,將他牢牢護在身下。
他才終於體會到,被家人豁出性命保護是什麼感覺。
無比的震撼。
但同時,也害怕,恐懼到了極點。
他不想讓這個為他奮不顧身的老人失去生命。
蘇黎想象着車禍發生時的情形,胸口就一陣難受,她想,如果換做是她的外公,也一定會做出跟潘老爺子同樣的選擇。
蘇黎遲疑了一會兒,才擡起手,輕輕拍了拍傅靳言的後背。
“潘爺爺想讓你活下來,才會犧牲自己,你如果繼續折磨自己,他一定會很難過的。”
傅靳言擡眸看着蘇黎,那雙暗沉如死水的眸子裏,泛起了一抹波瀾。
蘇黎繼續說:“你如果不振作起來,那個兇手還會逍遙法外,你想讓潘爺爺去得不明不白嗎?”
傅靳言周身的氣場發生了變化,不再死氣沉沉,他的眸底也多出了一抹狠厲。
潘湘寧製造車禍,肯定是察覺到他在調查她,想搶先一步毀滅證據。
她已經六親不認,喪心病狂,他一定要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兩天後,是潘老爺子的遺體告別儀式。
蘇黎穿着黑色的衣服,隨同趙承弘一家跨入殯儀館,向老爺子的棺木鞠躬告別。
“爸,嗚嗚嗚,您怎麼就去了……女兒不孝,女兒來晚了……”
伴隨着一陣悽慘的哭聲,潘湘寧披麻戴孝,在傅博遠的攙扶下闖了進來。
傅辭舟被保鏢推着,走在最末。
潘湘寧走進殯儀館以後,立馬推開傅博遠,跌跌撞撞地撲到棺材上嚎啕大哭。
“爸,你怎麼突然就去了……你拋下我一個人,你讓我怎麼活啊……爸……”
潘湘寧趴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淚水漣漣。
潘彥哲看着她這副模樣,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
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他最親的爺爺!
潘彥哲眼底涌起恨意,握緊拳頭往前邁了半步,眼看就要衝出去,傅靳言突然挺身而出,擋在了他的面前。
傅靳言面無表情地看着潘湘寧,清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媽,外公臨終前讓我告訴你,二十多年前,是他錯了,他應該將那只鐲子送給你,也就不至於讓你記恨他那麼多年。外公還說,他此生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見你最後一面。”
在場的賓客聽到這話,都震驚不已。
什麼?
潘老爺子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只鐲子,記恨自己的父親二十幾年?
甚至在老爺子死前,都不願意來見他最後一面?
這也太不孝了!
虧她剛才哭得那麼傷心,還引起了大家的同情,原來只是在做戲而已。
來賓紛紛用異樣的目光看着潘湘寧。
在場這些人,全都是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他們把自己不孝的事情傳播出去,那她以後還怎麼做人?
潘湘寧一邊在心裏暗恨傅靳言拆穿自己,一邊哭得更加傷心。
“爸,是我錯了,我不該跟您賭氣……您打我吧,罵我吧,您起來啊,您不要再躺在這裏了……”
哭着哭着,突然兩眼一閉,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錦如!”傅博遠立刻上前攙扶住潘湘寧。
“爸,媽暈倒了,你快叫救護車,我幫她掐人中。”
潘湘寧想要裝暈矇混過去,傅靳言當然不會讓她好過,直接伸手,用力掐在了潘湘寧的人中上。
潘湘寧痛得身體一顫,用力攥緊手指才忍住了沒有叫出聲來。
潘彥哲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他盯着倒在傅博遠懷裏裝暈不肯醒來的潘湘寧,眼底涌起一股強烈的戾氣。
“表哥,我知道一個偏方專治昏厥,讓我來試試吧。”
傅靳言看了眼潘彥哲,讓出位置:“好,那就麻煩你了。”
潘彥哲脫去潘湘寧的鞋子,將她的腳後跟擡了起來,然後手指使勁按在她腳心的某個穴位上。
“啊!”
潘湘寧實在控制不住,慘叫出聲,只能睜開眼睛,假裝剛剛甦醒過來。
“我,我這是怎麼了?”
“小姑,你剛才暈倒了。”潘彥哲看着她裝模作樣,脣邊勾起一抹嘲諷,“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敢問她感覺怎麼樣?
她的人中和腳心都快痛死了!
潘湘寧懷疑傅靳言和潘彥哲,就是故意在整她!
她強忍着心頭的怒火,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靠在傅博遠的懷裏,哽咽道:“我沒事,我只是太傷心了……我沒想到你爺爺會突然離世,就連見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給我……”
潘彥哲冷冷的打斷她的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爺爺在世時常常唸叨小姑,每次說起你因為一只鐲子,跟家裏決裂的事情,他老人家都會傷心落淚。”
“而小姑這麼多年,竟然連一通電話都不曾給爺爺打過,爺爺都已經去世三天了,你才從海城趕來奔喪,這就是你說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