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傅家衆人坐在客廳,電視里正在播報一條新聞。
“據本臺報道,今日下午五時零三分,一架民用直升飛機在玉山縣附近林區墜毀爆炸。”
“墜機引發的大火現已撲滅,現場除了飛機殘骸之外,還有兩具被燒燬的屍體,死者的身份目前還沒有被確定……”
看到這條新聞,提心吊膽好幾天的潘湘寧,終於鬆了口氣。
那兩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肯定就是傅靳言和他的飛行員。
傅博遠隨口說道:“飛機墜毀的地方是在應城和海城的交界地,還好周圍沒什麼人。”
就在這時,在墜機現場播報新聞的記者又道:“根據現場飛機發動機殘骸外形判斷,飛機型號或為西科斯基S-76D……”
傅博遠忽然想到什麼,皺了皺眉:“辭舟,你二哥好像也有一架西科斯基S-76D吧?”
傅辭舟的臉色也變了:“好像是。”
傅老夫人立馬開口:“錦如,你給靳言打一個電話,問他現在在哪裏?”
潘湘寧拿起一旁的座機,撥打傅靳言的電話,聽到的卻是對方已經關機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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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靳言的電話打不通……”
老夫人急得用柺杖戳了戳地板:“那就給他的助理打電話,問他靳言去了哪裏!”
“好,我馬上打,媽,您彆着急。”
潘湘寧連忙撥打齊碩的手機,電話接通,她裝模作樣的說道:“齊特助,你知不知道靳言去了哪裏,他的手機打不通,我們都很擔心他。”
不知道齊碩回答了什麼,潘湘寧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你說什麼?兩個小時前,靳言乘坐直升機去了應城?”
兩個小時前,那不就是五點左右,剛好跟新聞裏那架飛機墜毀的時間相吻合麼?
難道出事的那架直升機,真的是靳言的?
老夫人一下子急火攻心,差點昏厥了過去。
“辭舟,你趕緊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關鍵時刻,傅老太爺還算冷靜,他一邊用手指掐着老夫人的人中,一邊又吩咐傅博遠:“你問問警方,確認死者的身份沒有?”
傅博遠打電話給警方,警方表示已經確認了其中一名死者的身份。
那名死者是飛機駕駛員,駕駛證上的名字是“高寧海”。
另外一名死者還未確認身份,但是他們在現場發現了死者的遺物。
高寧海,這個人是傅靳言的專屬飛行員!
傅博遠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他單手撐住桌面:“另外一名死者身上的遺物是什麼?”
“是一只百達翡麗的手錶,表蓋後面除了手錶本身的編號之外,還刻有三個字母‘FJY’,我想應該是人名的縮寫……”
“FJY”這三個字母,是傅靳言名字的字母縮寫!
傅博遠跌坐在沙發上,耳朵嗡嗡作響,腦子裏一片空白,心臟就像被挖空了一塊。
他怔怔地呆坐着,眼淚突然滾滾而下。
傅老爺子已經猜到結果,手指不停地顫抖,面色猶如死灰。
但是他還不死心,顫抖着嘴脣問:“博遠,結果怎麼樣?”
“爸……真的是靳言……”
傅博遠絕望地說出這句話,眼淚洶涌而出。
念琛,靳言……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竟讓他接連失去兩個兒子!
一個小時後,傅博遠帶着妻子趕到殯儀館。
太平間裏,停放着兩具渾身燒得焦黑,完全分辨不出長相的屍體。
警察將他們帶到其中一具屍體面前,然後把一個塑料袋遞給傅博遠:“傅先生,這是死者的遺物。”
潘湘寧捂着嘴,無聲地哭泣。
傅博遠僵硬地伸出手,接過裝着遺物的塑料袋。
塑料袋裏面放着一只百達翡麗的手錶,一個皮夾子,幾張銀行卡,已經確認全部都是傅靳言的東西。
“麻煩你了。”
傅博遠聲音沙啞,神情絕望又悲傷,原本挺拔的身軀突然讓人覺得佝僂了幾分。
“不客氣,我先出去了。”
警察和法醫悄然退了出去,太平間裏只剩下傅博遠夫婦和那兩具燒燬的屍體。
“靳言,我的兒子,你怎麼忍心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怎麼忍心啊……”
沒有外人在場,潘湘寧抑制的情緒突然間爆發,踉蹌着撲到屍體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傅博遠艱難地挪動雙腿來到牀前,望着牀上那個被燒得面目全非的人,心臟彷彿被捅了個窟窿。
他顫抖着將手伸向着那張毀掉的面容,指尖快要觸碰到燒焦的皮膚時,又觸電般地縮了回來。
那是他的兒子,他現在卻不敢碰,因為,他怕弄疼他身上的傷。
傅博遠滾燙的眼淚掉落在白色的布單上面,心裏充滿了悔恨和悲痛。
“靳言,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阿琛……我對你們的關心太少,太少了!”
現在回想起來,只有零星一點他陪伴孩子們的記憶,在他們十幾歲時,他就把他們送到了國外。
直到後來,他越來越專注於事業,跟孩子們的隔閡也越來越深,就連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也聊不了幾句話,就算聊,也聊的都是公事。
還有他的妻子潘錦如,這些年對念琛和靳言也多有疏忽,總是將關注的重心放在辭舟身上。
可憐他的雙胞胎兒子,從小就沒有得到父母足夠的關愛。
上天為什麼還要對他們這麼殘忍,讓他們相繼橫死?
潘湘寧趴在停屍牀前哭得驚天動地,傷心欲絕。
“靳言,對不起,這些年是媽媽忽視了你,可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折磨我啊!靳言,回來吧,媽媽求你回來吧!”
傅博遠看着那張燒燬的面孔,心裏不斷地滴血:“我也有錯,我整天忙於工作,很少有時間陪伴你們,關心你們……”
“別說了,老公,你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好……”
潘湘寧轉身,緊緊抱住傅博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阿琛和靳言,全都棄我們而去,現在,我們只有辭舟一個孩子了……嗚嗚嗚……”
“是啊,只有辭舟一個孩子了……”
傅博遠像是被當頭敲了一棒,他現在是傅家的當家人,必須從大局出發,為傅家的未來着想。
阿琛和靳言相繼去世,唯一能繼承傅家的,也就只有辭舟了。
突然,一道身影闖進了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