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擡眸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傅千羽。
“謝謝。”
蘇黎接過手帕，輕輕擦着臉上沾染的血跡。
那些血跡是從傅靳言身上蹭到的，時間太長，都凝固了，怎麼擦都擦不乾淨，就好像烙印在了蘇黎的臉上。
傅千羽看着她機械擦拭的動作，輕輕嘆了口氣：“蘇黎姐，你還是去洗手間洗一洗吧。”
蘇黎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轉身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等我二哥醒了，我會通知你的。”背後傳來傅千羽清脆的聲音。
蘇黎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你不怪我害了你二哥嗎？”
傅千羽眼神複雜地看着蘇黎的背影。
五年前，蘇黎剛嫁進傅家那會兒，她是討厭過她的。
但是後來，隨着不斷的相處，瞭解，傅千羽開始真心將蘇黎當成自己的大嫂。
知道二哥喜歡她的時候，傅千羽內心裏也難以接受。
但是，二哥的一番話，讓她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潘湘寧的事情被曝光後，二哥執意來應城找你的時候，我們家老太太，老太爺極力反對他，他說了什麼嗎？”
“他說，他這一生就認定你了，如果老太太他們執意不肯接納你，他不介意脫離傅家。”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二哥是非你不可，他救你，是他遵從他的本心，不願讓心愛的人受到傷害，我又有什麼理由去責怪你呢？”
傅千羽看着蘇黎的背影，認真地說道：“蘇黎姐，潘湘寧的罪行曝光以後，我們才知道大哥身亡與你無關，你是無辜的。”
“我知道，你五年前被迫嫁進傅家的時候受了很多委屈，甚至還患上了抑鬱症，那個時候，二哥不光請了心理醫生幫你疏導心理問題，找了中醫幫你調理身體，還讓我多陪你出去散散心，他其實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為你做了很多事情。”
蘇黎用力捏緊手帕，指關節微微泛白。
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坍塌奔涌而出，快要將她整個人湮沒。
她不敢再停留，快步走進洗手間，捧起冷水澆向自己的臉。
另一邊，戚如雪聽說傅靳言為了救蘇黎，被車子撞成重傷，被送進醫院搶救，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乾淨。
為什麼？
為什麼他那麼愛那個女人？
為了她，他連命都不要了！
戚如雪失魂落魄地趕到醫院，正好看見蘇黎從醫院大樓裏出來。
戚如雪想都沒想，衝上去對着蘇黎的臉頰高高揚起了手。
“你答應過我什麼？你為什麼還要纏着他？你是不是非要害死他才甘心？”
蘇黎一把抓住戚如雪的手，看着她那張佈滿憤怒的臉，平靜開口：“戚小姐，這是公衆場合，你想上熱搜嗎？”
戚如雪眼底滿是冰冷厭惡：“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你是不是忘了那份親子鑑定報告？”
蘇黎眼神平靜得如同一灘死水：“你想公佈就公佈吧，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住來自傅家的怒火。”
被蘇文傑關在密室的前三天，每時每刻忍受着飢渴和精神的雙重摺磨，她忽然就想通了，什麼都沒有生命和自由寶貴。
名聲的好與壞，他人的目光和非議，都無足輕重了。
之前她選擇向戚如雪妥協，是為了保護安安，不被流言蜚語傷害。
可是人活在世上，就逃不開他人的目光，她能保護安安一時，保護不了他一世。
與其逃避，妥協，不如教會他，要有一顆強大的內核。
蘇黎沒有看戚如雪陡然間變得難看的臉色，一把推開她，拔腿離開了。
……
這已經是第三天，傅靳言還沒甦醒。
蘇黎透過房門上方的玻璃，看着他虛弱蒼白的模樣，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指。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看看？”
身後，突然響起男人低沉溫和的聲音。
蘇黎回頭，看見陸司玄穿着一身休閒裝朝着她走了過來。
“陸先生。”
陸司玄在她面前站定，英俊立體的面容，表情嚴肅：“蘇小姐，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什麼？”
“你跟沈聿珩訂婚，是因為愛情嗎？”
這個問題太直接了，蘇黎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沉默兩秒，說道：“是的。”
陸司玄深深地凝視着她，嚴肅的面龐漸漸露出笑意：“我從你的眼睛裏面看到了猶豫，我可以確定，你並不喜歡沈聿珩。”
蘇黎張了張嘴，剛要開口，他便吊兒郎當地聳了聳肩，全然不似方才那個嚴肅高深的人，語氣輕快地說道：“不要狡辯，你面對的是一名專業的心理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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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蘇黎剛開口，又被他打斷：“你不用說了，只要你並不喜歡沈聿珩，那我就放心了。”
“陸先生，這件事，好像與你無關吧。”
“確實與我無關，可是與我最好的朋友有關。”
陸司玄透過門上的玻璃，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傅靳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語氣認真地說道：“他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吧。”
蘇黎心底一顫，無言以對。
陸司玄往旁邊邁了一步，說：“找個地方，我們談一談吧，有些事情，也應該讓你知道了。”
蘇黎知道他要談的事情，與傅靳言有關。
她本應該拒絕的，可是，她的行動卻比她的思維還要快，她聽到自己說了一個“好”字，再想反悔，已經沒有退路了。
醫院旁邊的一家咖啡廳，環境幽靜，客人很少，他們隨意挑選了一張桌子，周圍都沒有人，談話非常方便。
陸司玄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搭在桌面上，幽深的雙目凝視着蘇黎，緩緩開口：“傅靳言是不是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五年前，一直有人想要害你？”
“還記得你在戚如雪的生日宴上被人算計，導致精神崩潰嗎？其實，那並不是抑鬱症引起的，是因為你中毒了。”
“包括後來，你被惡犬襲擊早產，在手術檯上大出血險些喪命，這些都是人為的。”
“如果沒有傅靳言在背後護着你，你可能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