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半天,大太太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表面上的沈令宜,眼眶含淚,緊緊咬着嘴脣。
但實際上的她,一直在觀察大太太的神情。
那種狂熱,絕非作僞。
所以,她的目的真的是要向皇上覆仇?
“既然如此,母親想怎麼做呢?”
冷靜下來的李承和,問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是啊,每個人都有夢想,還有的人想要長生不老呢,難道光想想就能達成了?
得有計劃呀!
但大太太卻十分狡猾。
光一個目的,她就拖拖拉拉了許久才說出來,如今被問到計劃,她更是三緘其口,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這態度,直接就氣笑了沈令宜。
“什麼計劃都沒有,母親您這是想空手套白狼,讓我們給你賣命啊?”
“宜姐兒,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我這十幾年都忍下來了,難道還會在乎多忍幾個月,或是幾年嗎?”
大太太冷靜地搖了搖頭。
“畢竟這可不是普通的復仇,要對付的人也不是一個普通人,娘再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為過吧?”
但沈令宜卻不吃她的雞湯。
“您也說了,都忍了十幾年了,這麼長的時間,難道您一點想法、一點計劃都沒有?”
她嗤笑了一聲,“那您這不就是,空口白牙地說大話嗎?”
面對沈令宜不斷的挑釁,大太太一點兒都沒有上當。
相反,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頑皮搗蛋的小孩兒一般。
無論對方怎麼耍賴皮,她都會用大人的包容心去對待她。
這種一拳頭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的感覺,實在讓沈令宜噁心壞了。
“若是您沒有成熟的計劃,那請恕女兒不能再招待您了。”
“反正,我家王爺也不過是個紈絝罷了,大不了他吃喝玩樂一輩子,眼一閉一睜,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母親今日的話我們就當沒聽見過,繼續靠着皇叔叔過一輩子富貴日子,這樣也不錯。”
既然大太太拒不配合,妄想掌控主導權,那沈令宜也一點不和她見外客氣了,直接選擇端茶送客。
你想玩陰的,那我就不跟你玩兒了唄。
以不變應萬變。
就是這麼簡單。
聽得沈令宜這般無賴的話,一直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的大太太,終於皺起了眉頭。
“放棄?”
頓了頓,她選擇將話題拋給另一個人,眼神看向李承和,“你願意讓先太子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她眯起了眼睛,冰冷說道:“這是你為人子,能夠說出來的話嗎?”
李承和剛喝了口水,平靜了一下情緒。
他聳聳肩道:“我父王可就只剩下我這麼一個兒子了,他若是在天有靈,比起復仇,我想他也更願意看到我平安到老吧。”
“畢竟復仇這種事情,失敗率太高。尤其我這種沒什麼本事的人,最容易死在前頭了。”
經歷過剛才李承和的不敢置信和暴怒,突然得到他這樣的答案,大太太簡直要被驚呆了。
“你們……”
看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沈令宜沒有再給她這樣的機會。
“母親請吧。”
“今日你出了這扇門,我就當你沒有來過王府,沒有聽過你說的話。”
“往後我們走自己的陽關道,母親過自己的獨木橋,互不相干。”
“請吧。”
趕走了大太太之後,沈令宜和李承和互相看了一眼,過了兩三秒鐘,兩個人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看看你,還是速度太慢了吧?都被人家追上門來了!”
李承和揉了揉笑得發痛的肚子,“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咱們剛剛才在討論你母親呢,她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不過……她的話,你相信嗎?”
“一半一半吧。”
沈令宜把玩着李承和修長的手指,心裏頭反覆回想的是,大太太剛才說的那些過去的經歷。
“若是真的,我母親就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婦人。”
“更何況,我到現在還在懷疑……她所說的經歷到底是真的嗎?”
“比起金娘子把自己的身份讓給了母親,我倒是覺得,更像是她奪走了金娘子的一切。”
李承和沉銀一會兒,“也不是不可能。”
“看來接下來,顏扶又有更多的事兒要做了。”比如,盯着大太太的動向。
沈令宜並沒有插手李承和計劃的打算,但她還是提醒了一句:“你別急着動手,如今看來有人比你更急。這個時候,不爭就是爭,蟄伏才是王道。”
李承和捏了一把沈令宜的臉頰。
“在你的心裏頭,我就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
在沈令宜齜牙咧嘴的表情中,他的手指由捏改揉,輕輕地揉了揉沈令宜的粉面桃腮。
“借用你母親的一句話,這麼多年我都忍了,難道還會在乎多忍幾個月,或是幾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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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沈令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和你聊了,程家姐姐還約了我一道出門呢。”
“程?”聽到這個姓,李承和就反應過來,應該是雲麾將軍程家的女兒,“是程娘子啊?”
也是,程娘子和令宜之前的關係就不錯。
“正是呢。前段日子瀅瀅姐姐和她家人一道回鄉去祭祖了,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們總得約着見個面,一起逛一逛吧!”
報備完了今天的行程,沈令宜在李承和眼前攤開了掌心。
李承和:“嗯?怎麼了?”
“今天我可是準備好好買些東西的,還請王爺給我撥點銀子啊!”沈令宜說着俏皮話。
“我給你撥銀子?”李承和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掌心,動作輕輕的,“反過來還差不多吧!”
一點都不疼的沈令宜吐了吐舌頭,收回了手,帶着連夏小跑着出了花廳。
“我會看着給王爺帶點手信的!”
她嘻嘻哈哈的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頗覺好笑的李承和搖了搖頭。
再次擡起眼睛的時候,他用銳利的眼神看向走進來的顏扶。
“沈家大太太,派個人盯住她。”
“她的一舉一動,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都要事無鉅細都要彙報給本王。”
“是。”
臉上沒什麼表情的顏扶拱手應聲,身上的盔甲在動作間碰撞出了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