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蘭生怕驚動了人,悄無聲息的躲了好一會,見人走遠了去,這才悄悄的走了出來,神情緊張。
若是讓公主發現了自己今日跟着她,窺探她的祕事,自己焉能還有命可活?
如此一想,採秋被風吹着的腿都有些打顫。
…
沈千昭和宋懷尋了一處僻靜無人住的殿落,爬上了屋頂,坐着看着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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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的大氅原本批在了沈千昭身上,後者怕他冷到了,乾脆湊過去,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兩人一同披着,倒也溫暖。
事實上,大部分時間,那輪皎潔的明月都被雲層擋住了,可在兩人看來,卻是美極了。
沈千昭眼睛緩緩的閉着,只覺在宋懷身邊,總會有一種能讓人無條件安心的感覺。
好半晌,宋懷才開口問道,“方才你便讓她那麼跟着,不怕她回頭將事情抖出去?”
沈千昭在肩膀上蹭了蹭,濃密而長的睫羽動了動,像輕顫的蝴蝶翅膀似的,悶聲道,“怕什麼,連父皇都知道的事。”
還怕誰知道?
她是不想讓人知道,可並非是怕人知道。
這兩者的區別,在沈千昭看來,一直都是很明確。
想了想,她突然睜開了眼,從宋懷肩膀上擡起了臉,藉着朦朧不算明亮的月色,望向宋懷,忐忑的問了一句,“你怕嗎?”
沈千昭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宋懷愣了愣,原本漠然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淺笑,那雙含笑的眸子裏熠熠生輝,夾帶了許多輕柔的寵溺。
那是沈千昭經常能夠在容妃,永嘉帝以及沈千暮眼裏看見的那種對小姑娘家無盡的包容的寵溺。
“屬下有殿下護着,怕什麼?”
宋懷嗓音溫和低低,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宮殿之上,神情清明。
沈千昭卻有些看不清他在看什麼,半晌也只是抱着宋懷的胳膊,又將腦袋往他肩膀頸間處蹭了蹭,“是啊,只要我活一日,就一定護你一日。”
哪怕宋懷的能力,其實根本不需要自己護着他。
“那個宮女,可要我替你解決了?”
宋懷眸色沉了沉。
小姑娘不怕,可他卻不能留下任何有可能害了她的危險。
若是因為自己,毀了她的名聲,毀了她的後半輩子,自己…還有何顏面守在她身旁。
聞言,沈千昭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若我說要,你是要怎麼解決?”
宋懷默不作聲,心裏有卻自有較量。
宮裏出個犯了錯的奴婢,送到宮外頭,尋個由頭抹了脖子便是。
他從不是什麼好人。
沈千昭:“殺了?”
宋懷:“…”
好半晌,宋懷才沉沉開口,“此事,若你想自己解決,我便不插手,若需要我來,我必然辦好。”
深邃的眸眼對上沈千昭清澈的瞳孔,兩人均是默了默。
一陣夾帶着寒意的冷風吹過,沈千昭抱着宋懷的胳膊,身子瑟縮了一下,“沒事,我能解決的。”
她便也就是想看看,採蘭的野心,自己這永樂殿,究竟容不容得下。
宋懷彎了彎脣,“嗯,聽你的。”
…
此時,東宮。
採秋將裝着畫像以及一個小食盒一塊遞給了易遠,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紅暈,“公主說給太子殿下的。”
“有勞易侍衛代為轉送了。”
易遠接過東西,微不可見的看了採秋一眼,發現她今個兒好似臉色粉潤了一些,水潤的粉脣也晶瑩剔透了些…
非禮勿視。
他喉結微微一滾,點了點頭,“應該的,我這便將東西送進去。”
說着,易遠提着東西就要往裏頭走去,動作似乎有些慌張。
採秋見他連帶着食盒都要一塊兒送進去,急了,當即也顧不上其他,開口道,“你別把吃的也送進去啊!”
易遠腳步一頓,愣愣的轉過身看向採秋,面有疑惑,“?”
採秋緊張得指尖有些不知措的攪動了一下袖口,“食盒裏的是糕點,太子殿下不吃糕點的…”
公主和太子殿下都隨了皇上,在吃食傷極為相似,甜食一類,甚少碰。
採秋這麼說,易遠倒是有些納悶了,垂眸看了眼手裏提着的食盒,太子殿下不吃…那送這麼一盒子來是做什麼的?
若不是兩手空不出來,他都要困惑的順勢抓一抓後腦勺了。
採秋見他跟榆木腦袋似的想不明白,根子滾燙滾燙的,急的跺了跺腳,“呆子!那是給你帶的!”
說完,她扭過頭就跑了,生怕被人追上似的,迎着冷風,卻滿臉通紅。
一顆心緊張的“撲通”“撲通”直跳。
留下易遠站在原地吹着冷風,傻愣愣的看着已經跑遠了去,沒了身影的方向。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那話的意思。
畫像是公主要送來給太子殿下的,食盒裏的糕點,是她給自己帶的。
易遠的臉“騰”一下,紅了。
他晃了晃腦袋,沒好意思的偷偷笑了兩下,傻里傻氣,最後將食盒放在旁邊地上的角落,這才抱着布包推門進了書房,將畫像從裏頭取了出來,一一擺在案桌上。
“殿下,這是公主送來的畫像。”
十來幅疊放在一起,唯獨有一幅,是上了卷軸的,擱在一旁,分外明顯。
沈千暮心裏清楚,這應該就是昭昭挑的人。
他倒是有些好奇,妹妹的眼光,以及她的喜好,會喜歡什麼樣的。
“放着吧,等會看。”
沈千暮一開口,易遠當即擡步離開,還不忘將書房的門帶上。
就當他拐進角落,彎腰要去提着那食盒時,卻發現食盒已經打開了,裏頭空無一物,他愣住了,環顧四周。
只見罪魁禍首正端着一個碟子坐在長廊上,嘴裏咬着看起來就香甜可口的糕點,滿臉愜意。
“你這臭小子竟然敢偷吃我東西!”
易遠掄起長劍就要砸過去,嚇得那比易遠矮了一個頭的小侍衛撒下碟子拔腿就逃!
一邊逃還不忘留下一句誇讚的話,被風送到了易遠的耳邊,“那個姐姐送的糕點好吃,我幫你嚐了!不用客氣!”
易遠氣得臉都紅紫了,彎腰撿起碟子上唯一剩下的一塊糕點,捧在手心裏頭,心有如刀割,一寸一寸的滴着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