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太太穿上姜杏給準備的新衣，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吩咐這就準備開席。
她熱情邀請姜誠祖、姚婷玉夫妻倆上座。
“在老太太跟前，我們晚輩可不能上座。”姚婷玉笑着把賀老太太按坐在當中的位置上，他們夫妻倆依次坐到左邊。
賀臣津夫婦坐到右邊。
餘下的衆兄弟姐妹隨意坐下，衆人熱熱鬧鬧吃起了團圓宴。
賀家規矩不多，賀老太太提議衆人舉杯恭賀了新年，大家便隨意吃喝，各自閒聊起來。
“大哥，上次城陽郡主那事兒，你到底是如何謀劃的？”賀凌好奇地問。
那件事兒別人看不出什麼，他卻知道並不簡單。尤其是那位所謂會巫術的神人，後來銷聲匿跡，沒了一點消息。
賀咫笑了，掩脣問：“你還記得棲鳳鎮嗎？”
“當然，那可是咱們的老家。”
“可還記得翠紅樓的老鴇兒？”
“那我從何知道？”賀凌臉一熱，忙偏頭看了眼韓儀喬。
所幸她跟姜杏正聊得熱絡，根本沒留意這邊的動靜。
賀凌低聲勸：“大哥怎麼突然提起她？小心讓大嫂知道了不高興。”
賀咫道：“這次扳倒城陽郡主，就是李珠兒幫的忙。”
當年寧王落難，城陽郡主曾落井下石。這個仇李珠兒一直記在心裏，幾次來信提起。
賀咫給李珠兒寫信求助，她二話不說，快馬加鞭便趕來了。
這些年她變化巨大，城陽郡主早認不出她的樣子，可李珠兒卻記得她。
將計就計，設下陷阱，城陽郡主一點掙扎都沒有，便直接跳了進去。
算下來也是替寧王一家報了仇，李珠兒心滿意足告辭，重又折返棲鳳鎮。
“原來如此。”
賀凌恍然大悟，“她雖墮入風塵，到底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賀咫點頭。
他對李珠兒十分欽佩，曾數次提到讓她入京。
奈何李珠兒厭倦了官場的爾虞我詐，寧願留在棲鳳鎮，無憂無慮逍遙度日。
人各有志，強求不得。賀咫只能隨她。
這頓飯吃得十分愉悅，飯後女人和孩子們在花廳說笑，男人們湊在一起，喝酒聊天。
姜杏讓人提前打掃好了客房，今晚所有人都安頓在府上守歲。
小圓子困得腦袋直打晃，卻也不願錯過這樣的熱鬧。
姜杏心疼兒子，好說歹說，抱着他回屋哄睡。
沒過一會兒，賀咫跟着尋了過來。
“你怎麼不在外頭陪着他們？”姜杏一邊拍着小圓子，一邊小聲問。
賀咫探身看了眼剛剛睡熟的小圓子，順勢貼着姜杏躺了下來。
“都是一家人，何須時時刻刻陪着。”
他靠在姜杏肩頭蹭了蹭，說話間有淡薄的酒氣。
好聞的桂花香氣。
他平常很少喝酒，今兒高興喝了不少，冷峻的面龐染上紅暈，兩眼也變得迷離多情。
他突然變得很嚴肅，問：“娘子，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姜杏衝他噓了一聲，生怕他喝醉了胡鬧，把小圓子再給吵醒。
奶孃放了假，這幾日都要姜杏親自帶着小圓子。
誰帶娃誰才知道哄睡有多難，好不容易世界安穩，萬一誰動靜一大，再給吵醒的話，真的會抓狂。
賀咫卻像是沒聽見，貼着姜杏的耳朵，固執地問：“娘子，嫁給我你後悔過嗎？”
怎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姜杏扭身看他。
賀咫一臉嚴肅，定定望着她，固執地等着她的回答。
姜杏眨了眨眼，眼中有火苗跳動，惹得賀咫心裏一波又一波，泛起潮涌。
“不後悔！”她的語氣很堅定。
“真不後悔？”
“真不後悔！”
“如果你當初嫁給許昶，如今也能做誥命夫人，也……”
賀咫升任指揮使之後，姜杏也獲封誥命夫人。
不管現在如何富貴，青梅竹馬總會讓人意難平。
況且許昶如今一直未婚，不知到底有沒有姜杏的原因。
如果清醒時，賀咫斷然不會提起這些事兒的，可是今天他喝了酒，藉着辭舊迎新的機會，便壯着膽子問了出來。
姜杏有些生氣，冷着臉問：“你這麼問到底什麼意思？嫌棄我了？亦或是封官加爵之後，起了歪心思，想要納妾？”
賀咫舉起右手，“誰想納妾誰是孫子。”
姜杏噗嗤一聲笑了，學着他的樣子，發誓道：“誰想嫁給許昶誰是孫子。”
“你真沒有？”
“真沒有。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兒，這句話保真，比純金還要真。”
姜杏勾着賀咫的脖子，印上一吻。
夜空驟然乍亮，姜杏黑亮的眸子裏如綻開兩朵花。
璀璨無比，照亮了賀咫的心。
他大掌託着她的脖頸，把這個吻加深。
懷中的人兒唔了一聲，含含糊糊說：“等一會兒還要去放煙花，親戚們都在，咱們不能……”
“我想要個女兒。”微醺的男人撒着嬌，“咱們再生一個吧，生一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兒，我要把她養的像公主一樣。”
“以後生。”
“不——就現在！”
姜杏從來不知道，素來端方持重的賀指揮使，酒後是這樣黏人。
子夜交替越來越近，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煙花聲。
有光亮從窗口擠進來，照在賀咫的側臉。
他的眼睛亮得出奇，就像兩人剛成親那晚一樣。
兩人婚後時光並不算長，卻經歷頗多，她隨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繁華京城，權力中心。
所幸初心未變，兩人的心依舊緊貼在一起。
有夫如此，婦復何求。
姜杏的心十分滿足，如春日的泥土，慢慢柔軟膨脹。
忽然又想起兩人剛成親那晚，他野蠻攻略，她卻如敗北的逃兵，一路退縮，卻無路可退。
此情此景之下，她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想到便要去做，這是賀咫無數次鼓勵她的話。
姜杏狡黠一笑，兩手抵在他的胸口輕輕一推，賀咫順勢倒了下去。
他兩手扣在她腰間，輕輕託舉着她。
姜杏俯身吻了下去。
煙花炸裂天穹，盛世如你我所願。
今生為夫妻，無論生死，富貴、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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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姜杏願與你賀咫，永不分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