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很是知疼知熱

發佈時間: 2025-10-09 12:2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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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累了,先睡了。”

羞怯的姑娘冷聲說完,撩開薄被鑽了進去,連腦袋都藏了個嚴嚴實實。

兩人此前見面不多,賀咫一直以為她是個膽大的姑娘,沒想到還有如此嬌憨怯懦的時候。

他抿了抿脣,忍着沒笑。

“你……”

他剛開口,就聽被子下的人兒,悶聲悶氣地說:“你把桌上的蠟燭吹滅吧,太亮,晃眼。”

賀咫無奈:“那是龍鳳喜燭,滅了不吉利,要亮一晚上的。”

姜杏哦了一聲,似乎有些無奈,卻又無計可施。

賀咫走上前,找準位置,撩開薄被一角,把那顆自以為藏嚴實的小腦袋,挖了出來。

姜杏四肢僵硬,用力閉着眼睛,緊緊咬着脣,恨不得馬上厥過去。

賀咫垂首望着她,一言不發突然捏住她的鼻子。

等到姑娘忍不住,睜開溼漉漉的雙眸,他才鬆手。

姜杏大口喘氣,狠狠瞪他一眼,又要合上眼睛。

賀咫挑眉:“難道你不想仔細看看我?”

姜杏虛虛地閉着眼睛,拼命搖頭。

賀咫面露不悅,“你不怕以後認錯人?”

這是什麼話,姜杏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賀咫:“我沒開玩笑,家裏四個堂兄弟,如果沒有站在一起,你保證自己不會認錯人嗎?又或者,咱們兩個去趕集,萬一走散了,你能在人羣裏一眼就認出我嗎?”

有些酸。

見她不說話,賀咫低聲佑哄:“不如趁着今晚,你仔仔細細把我看透了,免得以後惹麻煩。”

姜杏只是搖頭,此時此刻,她可沒膽量坦然地打量他。

賀咫加重了語氣,命令的口吻,道:“你現在睜開眼,仔細看我。”

他板着臉,語氣又重,不由驚得姜杏心頭髮顫。

她咬了咬下脣,試圖抗議他的粗暴,誰知枕側一沉。

賀咫兩手託着她的腦袋,拇指在她臉頰輕輕地擦過。

不得已,姜杏顫抖着緩緩睜開眼睛,凝眸望着頭頂上的人。

他的臉是倒着的,看上去有些怪。

姑娘害羞,沒敢說出來,只是眨了眨眼。

賀咫轉了個身,坐到炕沿,低頭看着她。

這一回,姜杏才算把人看個真切。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黑眸裏閃耀着兩團小火苗,不停地跳動。

世人都說,脣薄的人比較無情,好在他的嘴脣不算薄,應該可以託付終身。還有他的脣線分明,像是畫過一樣。

她看得認真,賀咫忍不住喉結滾了一下。

握着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用她的指腹,描摹自己的眉眼。

姜杏抽了抽手,沒有成功。

賀咫說:“咱們雖然行了大禮,卻還是表面的夫妻。只有圓了房,才能算真正的夫妻。若你不喜歡我這樣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反悔?

姜杏驚愕地望着他,像看一個怪物。

事已至此,還有反悔的餘地嗎?

就像農民種糧食,耕地、點種、除草、澆水,忙活了一大通,眼看就要收穫了,突然讓她放棄?

那怎麼甘心。

姜杏咬了咬下脣,輕輕搖頭。

她是思考了一陣後才搖頭的,賀咫的心便定下來了。

心頭彷彿燃起煙花,一朵又一朵,震得他熱血沸騰。

“真不後悔?”他壓着聲音,藏起激動,依舊裝出一副清冷的樣子。

姜杏輕輕嗯了一聲。

轉瞬之間,紅被翻錦浪。

賀咫像一只迅捷的豹子,撲了上去。

姜杏兩手死死抓着那條綢質褥單,嘴裏喃喃念着什麼。

賀咫聽不清,貼耳到她脣邊,除了咚咚的心跳聲,隱約聽到她說。

“茯苓、貝母、白朮、杜衡、蟬衣、商陸……”

從小翻看那本《神農百草經》,藥名脫口而出,她已經習慣了在難熬的時候背藥名。

賀咫不忍看她受煎熬,初次只好草草了事。

可是沒等休息半個時辰,他便重又開始。

第二次,他毫無顧忌,大開大合。

姜杏的草藥名錄,一遍又一遍,唸了一整晚。

天色微明時,幽幽醒來。

望着窗簾縫隙漏進來的天光,她嘆了口氣。

不誇張地說,她進山採藥、打獵,忙一整天,都沒這麼累過。

她把手背搭在眼睛上,遮住那道亮光,身邊突然響起賀咫慵懶沙啞的聲音。

“醒了?”

聽到他的聲音,姜杏的心猛跳了兩下,胳膊無力垂落,軟在被子上。

她假裝睡着,偷偷翻了個身,弓着身子儘量離危險遠一些。

身後響起粗重的呼吸聲。

姜杏嚇得求饒,顫着嗓音說:“……我胳膊酸。”

本是拒絕,奈何說出來像撒嬌。

她懊惱地吐了吐舌頭,豎起耳朵等着賀咫的反應。就像被判了重刑的犯人,等待大赦天下的詔令。

他沒說話,佈滿繭子的粗糙大手,落在她纖細的胳膊上,不輕不重地幫她捏了起來。

姜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暗暗用力抽了抽胳膊,想要從他的魔爪下掙脫出來。

奈何她一小小的獵女,怎敵他沙場悍將。

賀咫一邊捏,一邊問:“這個力道重嗎?”

姜杏如實點頭,“有一點。”

他果真放輕了力道,只是掌心的老繭,摩挲着她細瓷一樣的皮膚,微微發疼。

姜杏有些恍惚,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在梨花寨時,偶爾聽到嬸子大娘們湊在一起,吐槽各自的丈夫。

總結下來,無非男人沒有良心,像茅坑的頑石,永遠也焐不熱,更不知道心疼女人。

她原以為像賀咫這樣粗糙的男人,必然也脫離不了粗枝大葉的毛病。

誰知,他竟有些知疼知熱。

姜杏胡亂想着,身上不由又燙了起來,某人炙熱的身子又貼了過來。

“你別鬧了”,姜杏縮着脖子,躲着他,“天亮了,該起了。”

賀咫:“今兒特殊,可以睡懶覺。”

姜杏:“那也不行,我第一天進門便落下把柄,以後會被人小瞧的。”

賀咫:“我什麼都不做,就這麼抱着再躺一會兒。”

他退了一步,姜杏也不好逼迫,縮在他懷裏,屏氣凝神就那麼等着。

耳邊是他如雷一般的呼吸;窗外有早起的鳥兒展翅飛過;中庭有說話聲傳來……

姜杏像一只捧着夜明珠的小耗子,小心翼翼,做賊心虛。

她偷偷發愁,不知等會兒見到大家時,該嚴肅還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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