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良心中熱乎乎的,他跟着宋明禮去了趟侯府,見了齊栩。
齊栩住在這兒,清淨又自在。
有南星為他調理,他還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兒。
齊栩整個人都鮮活明妹了。
齊良看着弟弟氣色紅潤的目光,更是高興。
他交代弟弟,“東家對咱們好,咱們不可忘記恩情。她為你的事兒,得罪三皇子,如今也不知又求了哪位貴人……唯有認真做事,方能回報她的恩情!”
“嗯!”齊栩重重點頭,他不善言辭,但臉上寫着堅定。
……
三皇子拿到周輝賠給他的五萬兩,立刻進宮告狀去了。
“那小宋氏如今在侯府,一人獨大,無人管束,越發不像話!”
三皇子說完了其他事兒,話音一轉,開始抨擊宋明禮。
“前兩日,她竟從兒臣手中狠敲一筆竹槓……兒臣不願與一小婦人起衝突,但思來想去,若任由她如此,豈不姑息養間?”
“若不懲治,恐怕她早晚要辱沒了宋將軍威名啊!”
皇帝聞言,很是一愣,“小宋氏敲你的竹槓?怎麼回事?”
“唉……”三皇子輕嘆一聲,“兒臣那妻兄周郎,頗有些風流,京都一當紅的小戲子愛慕他,投懷送抱。”
“周郎也是有家室的人,在外雖有紅顏知己,卻也發乎情止乎禮。所以,他婉拒了那小戲子。”
“小戲子懷恨在心,小宋氏跟那小戲子不知有什麼淵源,兩人竟玩了一出仙人跳,坑了兒臣妻兄。”
“兒臣得知此事,想從中說和,讓小宋氏揭過此事。沒想到,小宋氏一見兒臣,更是獅子大開口!”
“她張口就是兩萬兩……兒臣,唉……”
三皇子頗有些無奈和慚愧地低下頭。
皇帝皺眉看着他,“你給了?”
“是……兒臣糊塗,求父皇責罰。”三皇子誠懇道。
皇帝輕哼一聲,“如此說來,這小宋氏確實不像話,連你都敢訛詐!”
三皇子低着頭,勾了勾嘴角。
等他擡眼時,滿面沉痛,“若不是念着宋大將軍的威名,兒臣也不會想着,給她留一份體面。”
“但回去,思來想去,覺得這樣姑息縱容,也不是辦法。”
皇帝點點頭,看着三皇子道,“你以為,該如何?”
三皇子沉銀片刻,“女子在家從父,出家從夫,夫死從子。顧青山一再被打壓,而顧家長子又太小,宋氏才這般肆無忌憚。”
“不如給顧青山幾分體面,將他從莊子上接回來,藉以教訓宋氏。”
皇帝聞言,沉着臉沒說話。
三皇子見皇帝老爹似乎不高興了。
他連忙回憶,自己剛才哪句話說錯了。
三皇子哪兒知道,顧青山是被他皇帝老爹,當面答應景佑,送去莊子上的。
現在,他想讓皇帝下令,讓顧青山回來……不是讓皇帝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一個女人,如此行徑,實在過分。”皇帝皺眉道,“但那顧青山也不是個好的。”
“朕聽聞,他做的離譜、無道的事情更多!”
三皇子靈機一動,“那不如,廢黜長寧侯府爵位,也算給宋明禮一個教訓?”
等顧家成為白丁,宋明禮一個顧家的媳婦,還不是隨意磋磨?
敢威脅自己?呵,她必要付出代價。
皇帝心裏卻想着另一件事兒……
楚宴辰查得怎麼樣了?
景佑到底是不是他的崽?
如果是,現在廢了景佑的爵位,偷樑換柱,把他送進靖王府倒也正好。
如果不是,那小孩兒還挺機靈可愛的……廢了爵位,認作靖王的乾兒子,似乎也不錯?
但那樣,會不會傷了小孩子的心呀?
那小孩兒仰着臉,叫自己“爺爺”時,眼神清澈明亮,他還真不忍心看他傷心呢。
“父皇……”
三皇子見皇帝一會兒意動,一會兒又猶豫,他不由催促了一聲。
皇帝皺了皺眉,正欲下定決心……
“啓稟皇上!”太監在門口道,“惠和長公主求見。”
“阿姐來了?”皇帝立時露出溫和表情,“快請阿姐進來。”
惠和長公主進殿,第一眼就瞧見三皇子。
三皇子連忙躬身行禮,“姑母!”
“不敢當。”惠和長公主避開他的禮。
三皇子頓時臉色大變。
怎麼了這是?
明明白白,就是他親姑母,一句“不敢當”是什麼意思?
他沒得罪姑母吧?
皇帝也臉色微變,皺眉打量三皇子。
三皇子臉色不安,無措地看着父皇,又看長公主。
“姑母,您、您這是什麼意思呀?可是我哪裏做錯了?”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是明禮錯了,都是旁人的錯,你三皇子怎麼會有錯?”惠和長公主冷聲道。
三皇子倒吸一口冷氣。
明禮?宋明禮?
宋明禮什麼時候攀上惠和長公主了?
長公主這話什麼意思?要替宋明禮開脫?
皇帝的臉色在長姐和兒子臉上掃過一遍,“快給阿姐賜座,阿姐別生氣,孩子不聽話,就得教。”
“不過老三一向乖巧,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惠和長公主哼笑一聲,“是啊,其實不關老三的事,明禮這孩子衝動,又講義氣,是他們宋家人的脾氣。”
“這不,老三的大舅哥,在我買下那銀樓裏,強搶民女,雖然那女子是個唱戲的,但人家沒有賣身為奴,唱戲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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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禮看不過去,護着那唱戲的女子,跟姓周的結了樑子。”
惠和長公主這麼一開口。
三皇子頓時一身冷汗……強搶民女!
聽聽姑母用這詞兒!
這是當着父皇的面,抽他的臉呢!
他說的,可是那戲子投懷送抱來着!
三皇子想打斷姑母,但見姑母那冷淡的目光,他默默嚥下話音,偷偷擦了擦冷汗。
“姓周的又跑到戲園子,要搶了那女子。好巧不巧又叫宋明禮撞見,明禮那臭脾氣,跟姓周的打了一架。”
“這不,三兒聽說了,趕過去要保他大舅哥,惟恐他大舅哥連累他名聲。”
“宋明禮收了他兩萬兩,思前想後,她去那家銀樓,怕再連累銀樓,被姓周的報復。”
“明禮沒想到,銀樓已經被我買了。你說她多可笑!她竟要跟我競價,把銀樓買走!”
皇帝短短一會兒功夫,同一個故事,聽了兩個完全不同的版本。
他臉上露出興味兒盎然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三皇子。
“哦?是可笑,她也太沒有自知之明瞭,竟跟阿姐競價!”
“誰說不是呢!”惠和長公主笑道,“在我逼問之下,她才肯說實話,原來是怕我買了那銀樓,回頭再連累我,這才跟我競價!”
“這丫頭真是個傻的!她一個女子,敢跟姓周的打架,敢接三皇子的錢,還敢跟我競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呀!”
惠和長公主,一句一個“傻的”“不知天高地厚”。
看似在貶低宋明禮。
但她眼底的欣賞,讚許,都要溢出來了!
這番明貶實褒,定能給父皇留下極好、極深的印象。
三皇子痛心疾首……棋差一招啊!
“老三!”皇帝收斂笑意,突然低喝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