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分明是閻王上刑
沈雲舒看着沈堂忽然顯露的高傲,大抵也猜出了他心中在想什麼,可她並不在意,因爲她想什麼跟她無關,她需要得到最切實的利益:“彩雲慘死沈府,沈府需要將其好生安葬,並給彩雲的家人一筆錢,當做補償。”
對於彩玉的死,在她意料之中。
只要她查這件事,馮蕊便會退出一個替罪羊。而在彩蓮說出她名字的時候,便預示了她的結局。
沈堂點頭:“應該的。”
沈雲舒又道:“父親看到了,外祖母如今年年事已高,腿腳也不太好,所以她老人家希望母親和雲霜去威遠侯府照顧她老人家一年半載,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沈堂皺眉,看了一眼杵着金龍仗站在不遠處的許珊。
她年事已高,腿腳不好,需要人照顧?他怎麼沒有看出來呢?
不過,這對他來說,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影響。
“可!”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沈雲舒再道:“雲城早就到了該去學堂的年級,我知父親與白鹿書院李夫子關係很好,希望父親能夠讓其寫一封舉薦信,舉薦他去白鹿書院上學。”
這白鹿書院的舉薦信,可謂千金難求。
他確實與那李道交好,可若是真的想要他寫舉薦信,厚禮相贈不說,還要動用人情,如果他爲了沈雲城求了李道,之後若金開蒙之事,想再求人,就更加麻煩,這也是他自在家中宴請家師沒有送沈雲城去白鹿書院的原因。
馮蕊也知曉其中厲害,一時間也有些着急:“老爺……”
沈雲舒慢悠悠道:“馮姨娘若是覺得不可,報官也是可以的。”
是了,眼下,沈堂根本就沒有旁的選擇,只能咬牙忍痛答應:“好!”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事情就到這裏結束了,沈雲舒卻又開了口:“還有一件事。”
一直沒有開口的謝玉安忽然出生道:“沈雲舒,你莫要太過分了,岳父到底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於他!”
沈雲舒瞥了謝玉安一眼:“哦,那我不說了,我和外祖母去告官。”
老夫人冷哼一聲道:“雲舒狀告自己的父親要挨板子,那老婆子去爲自己的女兒外孫討回一個公道,應該沒人會爲難吧!”
沈雲舒笑的溫柔,輕輕的挽住了自家外祖母的胳膊道:“那是自然。”
沈堂只能咬牙切齒道:“雲舒不是說還有一件事嗎?說吧。”
沈雲舒微笑着道:“女兒想要方纔在正廳父親送給妹妹的那副畫!”
沈堂原本還以爲是什麼讓他爲難的事情,沒想到她想要的竟然是那副贗品畫:“若蓮,既然你長姐喜歡那幅畫,你便將那幅畫讓給她吧。”
沈雲舒看向沈若蓮,笑的十分溫柔:“有勞二妹妹了。”
沈若蓮藏在衣袖下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捏緊,她就知道,沈雲舒就是要搶走她的東西。
她不僅搶走了她戶部尚書嫡女的身份地位,搶走了她最喜歡,最寶貴的謝玉安,現在還過來搶一幅畫。
就算是她不喜歡,就算是拿回去只配給她墊桌腳,她也不想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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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堂見沈若蓮一直不說話,皺眉道:“若蓮!”
沈若蓮這纔回神,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丫鬟粉桃。
粉桃連忙去將畫取了回來,遞向沈若蓮。
沈若蓮沒好氣道:“蠢東西,給我做什麼,給她啊。”
這話一出,謝玉安愣愣的看向沈若蓮,彷彿有一絲陌生。
察覺到謝玉安的目光,沈若蓮也驚覺,連忙癟嘴,一雙大眼睛裏蓄滿淚水,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謝玉安連忙上前,站在了她身側,握住了她是的手。
他怎能這樣想若蓮呢?他不是早就知道了,若蓮便是這京城中最善良,最溫柔的女子!
沈雲舒對於謝玉安和沈若蓮兩人之間的互動沒有半分興趣,只是高高興興的拿到了那副勢在必得的畫。
謝北洺在看見沈雲舒拿到畫的時候,衝她咧嘴笑了笑。
畢竟,不久之前,他就說過,這幅畫是她的,他今日也參與了她的這場戲,也算是她的搭檔吧。
不曾想……沈雲舒滿心滿眼都是那幅畫,連一個眼神沒給他。
謝北洺只能尷尬的扭過頭,將自己的目光挪到不遠處的柳樹上,毫不在意的吹了一聲口哨。
談妥條件,眼下這場鬧劇也終於到了即將謝幕的時候。
沈堂心裏憋着一股怒氣。
在林老婦人的面前,他無法發泄在林婉清和沈雲舒身上,最後只能將怨毒的眼神放在了那個愚蠢的“內間”身上。
“來人,將這個挑撥離間,誣告小姐的踐婢拖下去,杖斃!”
彩蓮連忙大聲哭喊道:“不,不要,小姐,救我,求求救救彩蓮,彩蓮不敢了,彩蓮真的不敢了,彩蓮再也不會辜負您對彩蓮的信任了。”
她不傻。
今日因爲她的消息,馮蕊在沈雲舒面上吃了癟,定然是恨她入骨,肯定不會救她。
相較之下,沈雲舒本就更加溫柔,善良,當初便是她將她和彩玉從一堆喫不飽飯的孩子裏帶回了沈府。
她只要誠心悔過……或許小姐就會心軟,會給她一線生機!
馮蕊十分厭煩,臉上盡是嘲笑,覺得這彩蓮就是一個傻子,她背叛了沈雲舒,還指望沈雲舒替她求情,是真的將沈雲舒當做菩薩了嗎?
若她沈雲舒真的是菩薩,今日怕是也沒有這一出了。
“快,將這踐婢帶下氣,簡直晦氣!”
“慢着!”
沈雲舒竟然真的開口了。
沈堂皺眉:“怎麼,舒兒是想要爲這個丫鬟求情?”
沈雲舒:“求情倒算不上,只是今日本就是我和二妹妹的歸寧日,彩雲已經慘死於府中,若是再添上彩蓮一條人命,怕是不吉利。”
沈堂覺得沈雲舒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那便先帶下去,明日再行處置。”
沈雲舒淡淡道:“其實也並非需要將其杖斃,只需將其關在屋中,封鎖門窗,每日固定送些喫食,任期自生自滅便可!”
上一世,她便是如此困死在安寧侯府的。
當時,她本有機會幫自己脫困,卻被謝玉安發現了,以至於整個計劃落空,從此一病不起,剩下的計劃皆因此擱淺。
哪是她便懷疑,自己最親信的兩個心腹丫鬟可能有問題,卻又無任何憑證。直到彩雲自溢,才確認。
而書信就是引蛇出洞的佑餌,順利揪出彩蓮!
既然她的背叛讓上一世的她困於後宅,直至病死,那她也該嚐嚐這般滋味的。
只是,她相信依照馮蕊如今對她的怨念,她怕是要過得比上一世的她過得更悽慘,更絕望。
謝北洺看着沈雲舒的小臉,後背涼幽幽的。
說真的,若是直接被杖斃和被困死在屋中,他寧可選擇前者。
她家娘子哪裏是慈悲爲懷,分明是閻王上刑啊!
站在一旁的沈若蓮的臉卻白了好幾分,聲音顫抖道:“沈雲舒,你竟然也……”
是重生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