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與做白日夢無差
李嬤嬤連忙規勸道:“夫人,萬萬不可啊!”
張芷蘭胸中的怒意難以紓解,終是將眼前的黃花梨木桌當做了沈若蓮,拍的咚咚作響:“有何不可?莫要說她沈若蓮在我眼中不過是玉安的妾室,即便她是玉安的夫人,我這個做婆母的也教訓得了!”
李嬤嬤連忙上前,握住了張芷蘭已經拍紅的掌心,小心的幫她按揉,並耐心解釋。
“夫人,老奴不是這個意思,您教訓那沈若蓮當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如今大少爺對她甚是喜歡,這新鮮勁還沒過。您懲治她是小事,萬一傷了您和大少爺之間的母子情分,那纔是大事啊!”
張芷蘭爆炸的情緒在聽見李嬤嬤的解釋瞬間啞火。
是啊,她前日不過是讓沈若蓮跪了兩個時辰,玉安便爲了她跟她頂嘴。若是今日再在明面上懲治於她,誰知道玉安是不是會因此和她鬧情緒,傷了他們之間的母子情義。
更何況,這次白鹿書院的會考,太子殿下也會親臨,那可是大好的機會。
她教訓沈若蓮,兒子勢必要話精力在她面前維護沈若蓮那小踐蹄子。一來二去,耽擱的都是玉安,絕不能因爲這點小事,耽誤了自己兒子的前程!
“那我當如何?難道看着這個小踐人糾纏玉安,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消耗玉安的意志嗎?”
李嬤嬤:“夫人別急,其實老奴有一個辦法。”
說着話,便貼近了張芷蘭。
張芷蘭側耳傾聽,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好,就這樣辦!”
京城大街,雨華巷。
謝北洺的馬車正緩慢行駛着,最終停在了一個低矮的平房門口。
謝北洺先一步下了車,好奇的打量四周:“這是哪裏啊?”
他自幼生長在京城,卻不知這京城中,竟然還有如此破舊不堪的房舍。
沈雲舒微微一笑:“這屋裏的人,你或許認識。”
這話一出,謝北洺微微一愣,看向那緊閉的大門,不明所以。
沈雲舒看向彩玉。
彩玉心領神會,直接上前敲門:“有人在嗎?請問,有人在嗎?”
不多時,房門被打開,露出一張冷清端正的臉。
謝北洺驚的大叫出聲:“顧燁!”
顧燁見到謝北洺,眼中也盡是差異,還有三分嫌棄:“謝北洺,你爲何會在這裏!”
謝北洺:“我……”
他問他,他問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裏!
所以,謝北洺將眼睛看向了沈雲舒。
只見沈雲舒笑的溫和:“顧公子,我叫沈雲舒,是謝北洺的夫人,今日我們前來是因爲仰慕顧公子的才學,希望顧公子能夠幫我夫君補習課業。”
謝北洺硬生生將自己的桃花眼瞪成了銅鈴。
沈雲舒說什麼呢?
他什麼時候說要補習了?
顧燁冷冷的輕嗤一聲:“夫人說笑了,謝二公子可是夫子欽點的‘孺子不可教也’,顧某自然沒有那個能耐!”
謝北洺一聽,小脾氣頓時就上來了。剛想要反駁,沈雲舒就拉住了他的手。
又小又軟的手,就這樣緊緊的握住了他的三指,微笑的看着她,衝他搖頭,硬生生將謝北洺方纔想要說的話,硬生生的壓在了胸口。
低頭看去,沈雲舒的手掌心,竟然只能夠堪堪握住他的三根手指。指腹內傳遞着她掌心的溫度,肌膚細膩,柔滑,讓他耳尖不由自主的升溫。
撇開眼,對着顧燁輕嗤一聲:“懶得跟你計較。”
沈雲舒這才轉頭,看向了顧燁,臉上還是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清澈的眼眸中帶着三分堅定。
“顧公子,我知道,夫君從前確實有些貪玩,對讀書之事不甚上心,可前日……他拉着我的手說,希望自己能夠讀明白聖賢之書,還說顧公子是白鹿書院最優秀的學子,還望顧公子莫要傷了他這顆求學若渴的心!”
是,其實不止謝玉安是白鹿書院的學生,謝北洺也是。
與謝玉安這般正正經經被白鹿書院選中的學子不同,謝北洺是被顧春芳花了大價錢,拖了諸多人脈,硬塞進白鹿書院的。
只是,即便是進了白鹿書院,那也是三天兩頭稱病不去的。
與謝玉安這般備受矚目的白鹿學院才子不同,謝北洺去不去白鹿書院,根本就沒人在意。
如今會考在即,又正好趕上書院春假,所以大多數學子都在家中自主溫書,或是尋了教書先生在家教學。
安寧侯府便爲謝玉安重金請了一位本身便在白鹿學院任教的教書先生,當初是說讓這位教書先生兩個一起教,誆了顧春芳出了大價錢,結果謝北洺上了半日就被趕出書房,那教書先生也就成了謝玉安一個人的先生。
她今日特地帶着謝北洺來尋顧燁,當然不是因爲希望謝北洺忽然轉性,熱愛學習,發奮圖強,最後一舉高中,榜上有名,讓她也過過狀元夫人的癮。
先不說上一世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她,即便她的夫君是狀元,是權臣,是丞相,那獲得榮耀的人也未必是她這個正牌夫人。
就目前的情形,以謝北洺的學識考上狀元與做白日夢無差。
她來這裏自然是有旁的目的。
“他真的這樣說?”
顧燁看這謝北洺,實在是想不出他求知若渴的模樣,但是眼前的這位姑娘,明顯是個知書達理的世家小姐,也不知道爲何會嫁給謝北洺這種紈絝。
對於她這種,有心引導夫君走向正途的心願,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謝北洺,連夫子看了都頭疼,他又有什麼資格說能夠將人教好。
他正想着該如何措辭,才能夠委婉拒絕沈雲舒,不會傷了她的面子。
沈雲舒又開口了:“若是顧公子願意,雲舒明日便會帶着夫君一起來這裏聽顧公子講學,直到白鹿書院會考結束。作爲報答,我們會給顧公子每日二兩銀子作爲聽學禮,也會帶丫鬟以及大夫照顧顧老夫人的身體。”
顧燁原本想要回絕的話,頓時被堵在了胸口:“你怎知我母親病了?”
沈雲舒笑着看向謝北洺:“自然是夫君告訴我的。”
顧燁驚訝的看向謝北洺。
謝北洺驚訝的看着沈雲舒。
他什麼時候告訴過她,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好嗎?
沈雲舒繼續笑道:“夫君其實一直都很仰慕你的才學,故而對你亦有三分敬重,這纔對你的事情十分上心。”
擡眸看向謝北洺,握住他手指的手也跟着輕輕晃動:“是嗎?夫君。”
甜甜的聲音,那輕飄飄的搖晃,莫名就讓謝北洺背後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麻癢感,那質疑的話最終還是嚥了進去:“是,我敬重你的才學,佩服你的風骨。”
這話,他自己都不相信,顧燁能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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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顧燁看着謝北洺的臉色有活像剛剛吞下了一只蒼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