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小小姐料事如神
顧春芳看着沈雲舒從容不迫，娓娓道來，眼睛裏盡是驚喜。
她是如何知道街頭兩家布莊狀況的？而且，如此輕易的便讓王掌櫃這種老油條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難不成……她就是早些年父親說的經商奇才？
她越發覺得這意外得來的兒媳婦，簡直就是上天對他家的恩賜！
沈雲舒並沒有注意到顧春芳的情緒，而是想讓王掌櫃露出馬腳，於是故意開口道：“除非……對方相同貨品的價格比我們低很多。”
王掌櫃本在思考如何應對，就聽見沈雲舒後面的話，毫不猶豫的順坡下驢。
“對，就是這樣，他們乘着開業故意壓價，且顧客都是貪心厭舊，這才搶走了我們的生意。不過東家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讓店裏的生意再如從前一般好的。”
顧春芳聽他這般說倒也釋然了。
畢竟這王掌櫃經營芳華店鋪很多年了，在她母親還在世時，便將這芳華布莊交給了他打理。
她剛想回應王掌櫃的話，沈雲舒又開口了：“貪新厭舊時人之常情，但沒有人是傻子。三個月的時間，並不短，若是他們的東西不好，顧客早就該回頭了。如今顧客沒有回頭，便證明他們的東西確實更有性價比。
婆母不如派個人去打探一二，看看他究竟比我們店便宜多少，是原料太便宜，還是鋪面成本低廉，又或是貨品質量不行，我們也好有個對策。”
顧春芳擡頭看向跟着她一起來元嬤嬤：“阿元，你去看看……”
她話未落，王掌櫃眼見自己的謊言馬上就要被揭破，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東家，東家，是我不好，是我騙了你，其實我根本沒有調查過對面到底是什麼情況，只是如今店鋪生意差了，我又好逸惡勞，沒有第一時間去調查，怕您怪罪，這才扯了謊！”
顧春芳方纔雖然對王掌櫃提出那般意見有些不滿，可那也只是他能力的問題，如今他堂而皇之的騙他，她多年以來對王掌櫃堅固異常的信任終於在這一刻產生了裂痕。
她皺着眉，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冷了下來。
沈雲舒又慢悠悠的繼續道：“王掌櫃若只是好逸惡勞，尚可原諒，可王掌櫃鬼迷心竅，爲了多得一些利潤，私自給部分佈料提了價，然後將多出來的前……私吞了，這件事又當如何原諒？”
顧春芳錯愕了半刻，終於回過神來，頓時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大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她可以接受客人喜新厭舊，生意變差。
也可以接受他懈怠布莊，沒有在第一時間調整經營，以至於讓布莊營業減少。
但是她不能接受掌櫃的故意擡高價格，中飽私囊導致芳菲布莊今日的狀況。
因爲這樣毀掉的不止是生意，還有她芳菲布莊的聲譽和信譽！
王掌櫃原本蒼白的臉頓時變得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臊的：“你，你，你別以爲自己是少夫人，便可以輕易詆譭我，你憑什麼說我中飽私囊，你有證據嗎？”
沈雲舒笑的十分燦爛：“那些買家不就是最大的證人，還是你覺得，婆母根本就不會覈對這些？沒關係，我可以出面幫婆母一一覈對。”
王掌櫃瞪大了眼睛，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春芳冷笑一聲：“還不說實話是嗎？是非要我現在便請人去查嗎？”
王掌櫃眼見抵賴不了，只能實話實說。
“就這麼一點點錢，東家何必如此趕盡殺絕。你就看在我這麼多年爲您打理店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過我這一次吧。更何況，我的夫人還是您夫君的三舅的表哥的侄女，我們怎麼說也算是有些親戚關係，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
顧春芳也被他的無恥震撼到了，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重用了這樣一個人，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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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舒卻繼續道：“王掌櫃的私吞的可並非只是您自己口中所說的一點點錢，方纔婆母看的那賬冊也有問題。”
說着話，輕輕打開了賬冊，手指輕巧的點在了幾個位置上：“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這三次生絲的價格應該都虛高，還有這裏和這裏……掌櫃的，還需要我說的更清楚些嗎？”
王掌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雲舒。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只當她是一個剛嫁做人婦的世家閨秀。
可如今……他甚至覺得她是開了天眼的女修羅，根本就是來尋她索命的。
沈雲舒看着王掌櫃驚愕的眼神，以爲他還想抵死不認，便微笑道：“雁過留痕，掌櫃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嗎？”
上一世她花費不少功夫才查出真相，而現在她已經清楚他的虧空手段，順藤摸瓜，並非難事。
顧春芳徹底對王掌櫃失望了，直接開口道：“雲舒覺得他該如何處置？”
沈雲舒淡淡道：“送交官府，方纔雲舒大致算了一下，單是這三月賬冊王掌櫃所貪錢財便已經夠其判流放！”
顧春眼睛裏盡是驚愕。
他竟然貪了這般多！
可這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雲舒方纔只是隨她看了一眼賬冊，就看出來了？
王攀眼見自己求饒無用，臉上那可憐之色頓時化作兇橫，他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盯着沈雲舒。
“少夫人，你可聽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和東家也算是親戚，打斷骨頭連着筋，你若是真的敢報官，我妻族定然不會罷休，到時候日日前來鬧事，倒時候看你這芳菲布莊還怎麼開？”
“那還不簡單，鬧事之人，自有衙門出面整治。若是他們鬧的足夠大，說不定倒是能夠與你一道上路，一家人，整整齊齊，路上還有個照應。”
沈雲舒笑的依舊從容。
“至於生意，明日我便貼出公示，昭告你的罪行，並且告訴之前買了貴价貨品的顧客可以前來返還差價，且承諾下一筆訂單不管數量，都讓利半分，你猜芳菲布莊會不會比現在的生意還要好？”
王攀頓時瞪大了眼睛，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因爲他知道，沈雲舒說的對，若是如此……芳菲布莊接下來的生意定然是好到不行，而他卻……徹底完了！
顧春芳再不遲疑，直接對元嬤嬤道：“帶他去見官。”
元嬤嬤點頭，看向顧春芳從府中帶來的侍衛，兩個侍衛上前，一左一右將胖掌櫃架起欲將其拖走了。
王掌櫃被架起來的時候，終於嚇到了，嘴裏不住喊着：“東家，東家，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東家了！”
只可惜，這一次再也沒有人相信他了。
王掌櫃被帶走之後，顧春芳連忙握住了沈雲舒的手：“雲舒，你怎麼這般厲害。”
沈雲舒早已想好了應對的說辭。
“其實方纔我說的話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詐他，佑他說出真話。我母親雙腿不方便，所以嫁妝中有些布匹是我自己置辦的，置辦時便來逛過這三家布行，生絲的價格也是當時瞭解的，當日來這芳菲布莊便被王掌櫃擡過價，不過看來他早就忘了。”
顧春芳聽見這話，眼中盡是憐惜：“放心，今後定會對你更好，當然……你母親若是有什麼需要，你也儘管大膽說，她是你的母親，那便是我的好親家，也是北洺的第二個母親！”
沈雲舒剛想謝過顧春芳，一個身穿藍黑色長衫的人便大步走了進來，擡手便對着沈雲舒行了一禮：“小小姐料事如神，顧家當真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