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
楚雅君摸着飽飽的腹部,去瞄桌子對面孟卓的臉。
很平靜,看起來沒有什麼發怒的跡象。
這還真是奇了怪。
以往只要聽見紀淮民這個名字,都要發神經的人,現在看見她跟紀淮民站在一起說話,都沒點什麼動靜。
是吃錯藥了還是在憋什麼大的?
總之,不正常,應該儘早驅離。
“你最近不是工作很忙嗎,剛出差回來,不去公司的話,不太好吧?”
孟卓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放心,陪老婆我有的是時間。”
“你該不會是想趕我走,然後好自己跟別的男人去廝混?”
他漆黑瞳孔裏帶着明晃晃的狐疑。
“廝廝……混?”
楚雅君眨巴幾下眼睛,臉頰無端染紅。
當然,應該是被氣紅的。
“你這人會不會說話,我跟紀淮民現在就是非常單純的朋友關係。”
“再說了,之前的事,我還沒說要原諒你,大不了就離婚,你沒權利管我。”
“呵。”
孟卓發出一聲冷笑。
“想離婚,除非我死了。”
知道自己說的話,他不會聽,楚雅君便不想再跟他多費口舌。
“隨便你怎麼樣,反正我做什麼你管不了,別跟着我!”
撂下這句話,她就直接出了民宿。
這個小鎮很安靜,跟北城那樣的大都市相比,實在是有些安逸過頭了。
但莫名的,她還挺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什麼都不用思考,什麼煩心事都沒有。
出了民宿面前是一條磚石鋪設的街道,兩邊都是低矮的平房,看起來古舊。
但房子主人都裝飾的很好看。
在外面擺放一些綠植和花草,五顏六色的,繁而不亂。
“這是鳳仙花,意思是懷念過去,一般都是關係親近的友人之間相贈。”
可能是看她站這佇立欣賞了很久,一個拄着柺杖的老婦人從房子裏出來。
她言語祥和,笑眯眯用柺杖碰了碰花瓣。
“姑娘,你要是喜歡的話,這盆就送你了。”
楚雅君聞言有些受寵若驚。
“送我?”
“婆婆,這花開的這麼好,應該是您平日裏辛辛苦苦養護的,我不能拿。”
老婦人目光揶揄掠過她身後一眼。
“不礙事,我一個老婆子也是閒着無聊才擺弄這些東西,家裏後院還有幾十盆,送你一盆就當是給你跟你朋友的祝福了。”
楚雅君似有所感,回頭一看。
身後站着的黑髮青年朝她溫和一笑。
紀淮民走上前,跟她並肩:“剛剛看到你跟孟先生吵架跑出來,有點擔心你,就跟上來了。”
“哦。”
想起那個傢伙,楚雅君剛開闊點的心情,瞬間又有些低落。
或許看出她的心事,紀淮民安慰一笑,側頭向老婦人問:“婆婆,這盆鳳仙花能送給我嗎,我想借花獻佛,送給一個很珍貴的朋友。”
老婦人呵呵笑道:“當然能,你們喜歡就好。”
“謝謝婆婆。”
拜別那位老婦人,兩人繼續往前走。
街道靜謐,楚雅君心裏想着孟卓的事,走馬觀花,無心觀景。
突然紀淮民微快幾步,站到她面前。
“怎麼了?”
“這盆鳳仙花,我想送給你。”
“我?”
“嗯。”
紀淮民眉目清雅,眼裏帶着淡淡的笑意:“你不開心,我想讓你開心一點。”
雖然他看起來很是舒朗,但楚雅君還是窺見了一絲緊張。
心中輕嘆一聲,她開口婉拒:“紀淮民,其實你不用這樣,我們都應該往前看。”
“這花,你還是留着吧,我如果接了,恐怕回去某人看見又要多想。”
紀淮民垂了下眸。
“雅雅,你跟他不合適,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楚雅君微頓,旋即溫柔笑開。
“我當然知道。”
“那為什麼……”
紀淮民一貫柔和的表情染上幾許焦急。
“因為我愛他。”
“這世上沒有兩個人是百分百合適的,總有一些沒辦法忍受的毛病和生活方式,但我愛他,所以想跟他一起慢慢變好,變得合適。”
楚雅君認真看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紀淮民靜靜看了她半晌,眼中閃過諸多情緒,複雜又晦暗。
但最終還是一一隱去,他脣角微彎,帶着點勉強,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的雅雅,原來早就已經長大了。”
紀淮民低頭去看自己手中捧着的那盆鳳仙花,無奈嘆息一聲:“你放心,我會學着慢慢放下的,以後不會再打擾到你跟他。”
“但是這盆花,希望你能收下,就當是……那段無疾而終的青春最後的紀念。”
他伸出手,將花遞到楚雅君眼跟前。
楚雅君也看那花,很漂亮,就在微風中緩慢搖曳。
“好。”
她把花接過,對上紀淮民清澈的眼底,相視而笑。
這一幕,落在遠遠跟在身後的另一個男人眼中,就像是根又粗又硬的厲刺,狠狠扎進他心裏。
……
天黑的時候,看着紀淮民的車離開這座小鎮,楚雅君才慢悠悠吹着晚風,回到民宿。
她打算在這裏多呆幾天。
結果剛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看見滿地的狼藉。
廢墟的正中央,沙發上,孟卓吞雲吐霧抽着煙,滿地菸頭和空酒瓶。
![]() |
![]() |
![]() |
“你又在發什麼瘋?”
楚雅君瞬間無語,早上裝的那麼正常,現在還不是原形畢露了。
孟卓不回話,只是眼神深邃,死死盯着她懷裏抱着的那盆鳳仙花。
“今天跟別人玩的那麼盡興,還以為你不捨得回來了。”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楚雅君。
男人眼底閃爍着火光,十足危險,楚雅君退無可退,只能轉身就想打開門趕緊遠離這個瘋子。
卻被憤然鉗制住開門的那條手臂。
“啪”一下。
剛開一條縫的門,瞬間就被大力閉合上。
“咔噠。”
並且被孟卓反鎖。
“你鎖門幹什麼?”
楚雅君柳眉緊皺,心臟怦怦跳的激烈,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威脅。
“幹你。”
孟卓將她強壓在門板上,掙扎的雙手都被舉在頭頂交叉反扣,根本不能動彈,只能任人施為。
“啪!!!”
捧着的那盆鳳仙花,順勢跌落在地上,花盆四分五裂。
“你個混蛋,是不是瘋了!?”
楚雅君氣急,擡腿就想踹身前這條狗。
但她的腿剛一分開,下一瞬就被孟卓的長腿強勢介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