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是一個敏感的孩子。
雖然只有六歲,但心智卻比同齡孩子要成熟不少。
有時天真活潑有着符合年齡的可愛,有時又像個成熟的小大人一樣,思維邏輯相當跳躍。
因為心智比較成熟,總覺得其他小朋友太幼稚,所以一直沒什麼朋友。
或許對孩子來說,父母才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因此在小小面前,他們二人的表現,堪稱全世界最模範恩愛夫妻。
美好的週末,明明是去接孩子,卻不坐同一輛車,小小會不會敏感察覺到什麼異樣不說,也實在有違最模範恩愛夫妻行為準則。
楚雅君咬牙轉過身,對着顯然勝券在握的男人,露出完美笑容。
一個字一個字從脣齒間蹦出來:“孟、卓,你、給、我、等、着。”
大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對面孟卓挑起眉,有恃無恐。
車子一路飛馳,快到中午的點了,半點也不堵,一路暢行。
很快就抵達。
楚父楚母皆已經退休,教了一輩子書,搞了一輩子學術,退休後反而半點相關都不想沾。
閒來無事,捯飭開了一個小超市。
人流不多也不少,營業額能覆蓋開支還有剩餘,只需要坐在躺椅上給人收收銀,清閒又快活,還有盼頭。
自從楚雅君出來上班,把小小交給父母帶後,平日裏就是楚父坐鎮店中,有人收銀,無人聽曲。
楚母則在二樓,陪着小小玩鬧,偶爾也會將小小帶到店裏照看。
“媽媽!”
楚雅君剛從車裏出來,一直立在超市門口,翹首以盼的小糯米圓子,當即一個飛撲,撞到她身上,緊緊抱着她的大腿。
小小從小就很黏楚雅君,對於孟卓反倒比較平常。
但要說稱職盡心,卻是孟卓這個當爸爸的,要盡心仔細許多。
只能說親緣磁場這個問題,很是玄妙。
“乖小小,怎麼幾天不見變黑了不少?”
楚雅君本想一把將人抱起來,奈何腰痠的很,嘗試了一下抱不起來之後,就乾脆蹲下來,仔細端詳自己的寶貝小心肝兒。
旁邊楚母看母女倆黏糊的樣子,笑呵呵:“這不是入夏了嘛,外面太陽毒的很,放學接回家的時候陽光還刺眼着呢,給她打傘又總是不樂意,就只能曬着了。”
老一輩人的眼裏,曬點太陽是好事,補補鈣嘛。
反正孩子還小,黑點就黑點,長大知道愛美了就能白回來。
楚雅君聽了,捏捏小小肉肉的臉頰。
“瞅瞅你,都黑成小泥鰍了,下次外婆打傘不許鬧,要乖乖的,聽到了沒有?”
小小卻是只緊緊拽着她的衣角,也不說話,像是不太高興了。
孟卓作勢從地上,一把將黑乎乎奶糰子端起來抱在懷裏。
“乖乖,爸爸帶你進屋,幾天沒見想爸爸了沒有?”
他長腿大步一跨,幾步就從外面走進了超市裏。
身後楚母走到楚雅君身邊,“雅君啊,上班也有半個來月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適應?”
“工作上其實還行,最主要的其實就是……”
楚雅君一邊慢悠悠往屋裏走,一邊注視着被孟卓抱在懷裏,眼神卻看向自己這邊的小小。
視線對上的時候,望着孩子跟黑葡萄一樣晶瑩剔透的眼睛,心中柔軟又酸澀。
她衝着小小安撫的笑笑。
注意到兩人間的互動,楚母瞭然。
“是不是想孩子了?”
“也是,小小是你從小帶到大的,小時候離開一會就想的不行,根本沒有撒過手的時候,現在猛然要把孩子放在我這兒,肯定難適應,過段日子應該就好了。”
說完,楚母微嘆了一口氣。
三人進屋,原本在招待顧客的楚父看見孟卓,就冷不丁哼了一聲。
怪里怪氣開口:“大忙人終於抽空過來了,我這小超市恐怕是招待不起嘍。”
孟卓也沒跟他計較,微笑禮貌得體。
“爸,您言重了。”
老丈人嘛,看不慣女婿算是常態。
其實楚雅君也沒搞懂老爸是怎麼想的。
自從她領着孟卓,進家門拜看父母的那天起,他就對孟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雖說這搞學術的老頭子,脾氣一直很古怪,但對待孟卓時,明顯是古怪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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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店裏零星幾個挑東西的顧客,見氣氛不對,紛紛結賬遁走。
楚母連忙過來打圓場。
“哎呦喂,你個死老頭子,都說了雅君兩口子今兒要來接孩子,你還在這杵着做什麼,趕緊上樓做飯去,小小都餓了。”
一說到小小,楚父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快速把超市店門給關上。
上了樓直接鑽進廚房,不一會就傳來飯菜香味。
客廳裏,孟卓一直陪着小小玩玩具,不厭其煩逗孩子。
英挺健美的男人,坐在小女孩旁邊,說話輕聲細語,磁性有加,任誰看了都覺得畫面唯美有愛。
楚雅君這次來,也想順便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間。
她自從出嫁後,這房間就一直空下來,沒怎麼住過了。
但楚母卻還是時常打掃,收整的很乾淨,不像是長久沒怎麼住人的樣子。
楚母打開門,見女兒在房內整理,有些疑惑。
“雅君,你這牀單被套是新換的,桌椅我都擦過,不髒的,沒必要再收拾了。”
“哦哦,知道了……”
楚雅君停下來,望着靠牆壁的一整排書櫃,有些泄氣。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大學時的筆記本上面,應該有紀淮民寫的字。
甚至某一本書裏,估計到現在還夾着她跟紀淮民的合照。
但是分手那會,太慘烈了……
當時她對紀淮民的恨意到達巔峯,以至於但凡跟對方有關的東西,全被她扔進了一個紙箱裏,眼不見為淨。
雖然後來平心靜氣想想,紀淮民不會做那樣的事,很大可能是自己誤會了,開始後悔當初沒聽他的解釋。
但事情鬧的很大,且對方也早已出國,一切都沒了意義,所以她也就沒再留意那個紙箱子。
以至於六年後,那紙箱到底在哪裏,甚至還在不在這個家裏,楚雅君都沒把握。
想問問母親,卻始終開不了口。
畢竟她現在都已婚,孩子也有了,再執着於以前的事情,指不定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就在楚雅君沉思的時候,楚母卻忽然轉身,輕手輕腳從裏面關上了門。
然後在牀沿邊坐下,還招招手,讓楚雅君也坐過來,一副要母女好好談談心的架勢。
“怎麼了媽?”
楚雅君順從坐下來,不解的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