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衝衝從辦公室出來,楚雅君手還是麻麻的。
她看着石緒宥最後盯她的那個眼神,危險的警報在腦子裏一個勁響,於是麻溜轉身就出來了。
“呼……”
嗅着外面清新自由的空氣,她心有感嘆。
從現在起,又恢復無業遊民的身份了!
折騰一遭之後發現,上班也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好,以為會充實生活,實際上天天都有煩心事。
不管了,先歇幾天再找工作吧。
漫無目的走着,忽然被人從身後撞了一下,回頭看那人是個快遞小哥,手上一捧的紙盒子撒了一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對方一個勁道歉,然後迅速蹲下身,去收整那些散亂的郵件。
楚雅君雖然被撞得後腰挺疼,但還是笑道:“沒關係,我來幫你撿吧。”
等到撿好,快遞小哥進了電梯,楚雅君這才揉揉自己的老腰,打算今天去個美容院按摩按摩,正好消磨一下時光。
沒想到才走幾步路,就察覺到腳底下異樣,應該是踩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有封信件靜靜躺在地上。
這應該是那快遞小哥落下的,剛剛匆忙之中,飄落在幾步之外的轉角處,也就沒有發現。
“唉你——”
剛張口要叫人,回頭看着緊閉的電梯門,對方已經上樓了。
於是楚雅君無奈將信件撿起,打算交給大樓的前臺。
可是映入眼簾的幾個大字,讓她渾身如墜冰窟,立在原地,再也邁不動腳步。
收件人處,【我的雅雅】,清晰醒目。
她愣了好一會,才快速走到前臺大廳處的會客沙發上坐下。
四周靜謐,只有前臺那裏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小年輕。
拆開信封,裏面的信紙和上次的一模一樣,被摺疊成愛心。
【雅雅,今天學校的迎新晚會上,我終於有幸能坐在你附近,近得能聞到你髮絲的香氣,還清楚窺見了你後脖上有一顆血紅的小痣,我把它想象成我吮下的吻痕,真可愛。
晚會開始後,你全程注意臺上,而我眼裏只有你,臺上他們選出來的最美女主持,在我看來根本沒有你半分漂亮。
他們不懂你的美,只有我能看見。
就像那顆你只展示給我看,任由我親吻的紅色硃砂痣。
可為什麼你都不回頭看看我?
散場的時候,差一點,就能吻到那顆痣了。
人潮擁擠,我低頭,脣角擦過你的髮絲,只差一點。
雅雅,我很生氣。
雅雅……雅雅……雅雅……】
整張信紙的空白處,都歪歪斜斜寫上雅雅兩個字,一筆一劃都是癡迷,看得楚雅君忍不住反胃,汗毛直立。
她不由自主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後頸。
那裏的紅痣她曾在浴室鏡子裏看到過,殷紅一點綴在後面,襯得脖頸白如雪,附近的皮膚都很敏感。
溫存時,孟卓時常會光顧那裏,吮吻輕噬,反覆廝磨,他很喜歡。
作為夫妻閨房之樂,她不介意丈夫的觸碰。
但是在得知另外一個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的陌生人,曾經過分的幻想過她的身體,楚雅君就渾身難受,像被什麼蟄了一樣,極不自在。
她把信紙揉成一團,打算扔進垃圾桶。
但最後一秒還是恢復了理智,按捺住衝動。
看來這種變態情書對方不止寫了一封,先留着,萬一有用得着的時候,可以用作證據。
但也不代表這件事就能這麼算了。
楚雅君想了一會,打開手機,點進一個幾乎要遺忘的社交軟件裏。
那是她大學那會兒,很流行的社交軟件,大學畢業後,忘記了密碼,基於想要跟過去一刀兩斷的心思,她覺得是天意使然,因而就算後來密碼想起來了,也沒再登上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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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是,哪怕後來換過幾次手機,都會習慣性下載這個軟件。
到現在密碼她還依稀記得,輸錯了幾次後,終於正確登上去了。
久違的登錄,好友列表一排都是灰色頭像,這麼多年大家都成熟了,還堅持用學生時代社交軟件的,終究是少數。
緩衝了幾秒,對話列表飄上來好幾個紅點。
最上面的,赫然是紀淮民。
她曾親手把他設為特別關注,一直都是第一個。
預想到紀淮民會躺在她的對話列表,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這幾年,陸陸續續都有給她發消息。
六年過去,紅圈裏顯示99+
點進去,裏面都是一些沒營養的話,日常問候,還有類似於於明信片一樣的風景照片,他這幾年每走過一個地方,都會給她發照片。
可能是從來不變的灰色頭像,知道她已經不再登錄,所以才發這些的吧……
楚雅君不禁疑惑,這些日常信息看起來,紀淮民這些年一直都是單身。
如果有老婆了,以他的人品,絕對不會發這種類似於情侶日常的東西給她。
想不通,就不想。
掩下心中的五味陳雜,楚雅君退出跟他的聊天框。
列表第二個,是她最好的閨蜜,申小媛。
【喂,混蛋楚雅君,你怎麼換手機號也不跟我說!】
【我現在都聯繫不上你,畢業後你到底去哪了,聽人說看見你跟個男人走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個臭女人,這麼長時間也沒消息,是不是成心不想再跟我聯繫了,想要絕交是吧?!膽子肥了!】
【雅君,你到底幹嘛去了?我手機號碼一直不換哦,你要是想聯繫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
這些信息,楚雅君看得一陣鼻酸眼熱。
她跟小媛從高中考去同一所大學,關係一直很好。
但是那時她年輕氣盛,感情失敗,理想落空,瞬間覺得自己一無所有,索性自暴自棄,因為稀裏糊塗的一夜晴,就答應了孟卓,跟他結婚,遠離那所城市。
沒聯繫申小媛,也是覺得自己過得太難堪了,怕她看不起。
手指輕顫,在輸入框打了幾個字,然後點擊發送。
申小媛給她最後一條信息是在一年前,所以楚雅君也不抱希望,覺得她應該是看不見了。
沒想到很快,手機就叮噔一響。
對方直接一個語音通話打過來,很符合記憶中火爆的脾性。
猶豫了僅一兩秒,按下接通。
立馬,熟悉卻帶着哭腔的嗓音,以及不敢置信,在楚雅君耳邊噼裏啪啦炸開:
“喂?是楚雅君嗎?是不是你本人?我剛剛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沒想到真是你給我發消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