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幾句,由於來的小孩子不少,劉豔很快就要去接待其他人了。
臨走前她叮囑:“淼淼,你就跟媽媽在場館裏隨意逛逛玩玩,等你爸爸拿到比賽手卡,去短跑項目組那兒找領隊就好了。”
“好的,知道了劉老師。”
小小認真聽講。
說罷劉豔對着楚雅君指了一下場館東面,有個紅色旗子,上面寫了短跑項目組。
“淼淼媽,待會兒你帶孩子去那裏就可以了,會有負責比賽的老師安排孩子接下來的流程的。”
“行,謝謝劉老師,你先去忙吧。”
楚雅君衝她感謝的點點頭。
劉豔走了之後,楚雅君便牽着女兒四處參觀。
雖然只是少兒的體育比賽,還不是正規官方舉辦的,但來參賽的孩子依舊很多。
畢竟能鍛鍊身體、交友娛樂,還能有豐厚的獎品拿,一般有孩子的家庭,都會很樂意參加這樣的課外活動。
忽然,小小指着前方不遠處的休閒滑梯,語氣激動:“媽媽,你快看,那是我們班的同學,她叫劉梓瑩,是我的新同桌!”
楚雅君順着她手指看過去。
那是個扎着羊角辮的可愛女孩,嘴巴周圍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吃了甜品,覆着層厚厚的奶油。
“她就是老師給你安排的新同桌?”
模樣討喜,應該就是個好相處的,看來上回她去學校發了次火,也算是有效果。
“嗯嗯。”
提到這個新同桌時,小傢伙嘴角的弧度壓也壓不住,顯然是喜歡這個同桌的。
“劉梓瑩是我在學校裏最好的朋友了,沒想到她也報名參加了比賽。”
“我要去問問,她要比什麼項目。”
小小掙脫楚雅君牽着的手,迫不及待小跑過去。
“劉梓瑩!”
羊角辮女孩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立馬扭頭看過來。
在見到小小的時候,也同樣驚喜:“孟淼!”
“你怎麼也在這裏呀,我都沒聽你說要來。”
“我參加跳繩,你要比什麼?”
“我參加短跑!”
“那你可真厲害。”
“我待會要拿第一名,劉梓瑩,你也拿第一好不好。”
“嗯嗯!”
“……”
兩個小朋友在學校外見了,頓時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在一起嘰嘰喳喳。
楚雅君便打算在距離滑梯附近的木椅上坐一下,等着孟卓。
沒想到剛坐下不久,正準備掏出手機問孟卓到哪了的時候,眼睛的餘光,就看見有人在她坐着的椅子另一端坐了下來。
起初她並沒有怎麼在意。
但奇怪的是,心裏有股莫名的感覺,似是心慌。
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驅使着她慢慢擡起頭。
那人也在看她。
是個黑髮青年。
端坐在長椅盡頭,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身上穿着白色的長袖襯衫,身姿板正,體態很好,氣質溫潤而澤。
視線上移,青年黑色碎髮有些微凌亂,但絲毫無損明朗帥氣的面容,向她看過來的眼神清澈中透着欣喜,笑容是和煦而溫暖的,讓人移不開眼。
恍惚中,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
木椅兩端,一男一女,無聲相望。
像什麼都沒說,又像道盡了千言萬語。
楚雅君就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胸口裏的器官陡然變得異常,活躍的好像要衝破桎梏。
那砰砰的激烈跳動聲,就在耳邊,清晰可聞。
她身體僵硬,有種溺水的感覺……
和紀淮民的重逢,曾經幻想了千萬遍,既憧憬又忐忑。
但這一刻真實發生的時候,楚雅君才知道,根本沒有任何欣悅。
唯有緊張和莫可名狀的慌亂。
“雅雅。”
“好久不見。”
熟悉的稱呼,聲音卻變得陌生極了。
目光中瞧見青年起身,正向她走過來。
楚雅君一瞬間手心出汗,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她慌忙從包裏拿出手機,卻怎麼也捏不穩,似乎連手機都跟她作對。
紀淮民不動聲色站在楚雅君面前,淡雅如霧的眸光,認真注視着驚惶垂頭,不肯面對自己的前女友。
用能聽出受傷的口吻:“雅雅,這麼長時間沒見,莫非你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
楚雅君翻包遮掩的動作猛然頓住。
她呵呵尬笑了一聲,實在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該說些什麼。
帶孩子來比賽,等老公的途中,毫無防備遇到初戀前男友,這可真是……
不過說起來,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時光也並未能在面前青年身上,留下多少痕跡。
紀淮民依然跟大學時期差不多,清雋的五官沒怎麼變,還是那麼柔潤似暖陽,像午後清冽的溪流,澄澈且暖融融的。
只是給人的感覺穩重了許多。
青春時候的外放意氣盡數內斂,似不再輕易展示於人前。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紀淮民從容在她身側坐下來。
“回來差不多半個多月了。”
“哦……那,還會走嗎?”
這話一問完,楚雅君瞬間就被蠢的想封住自己的嘴,怎麼說的好像她很捨不得他走似的。
顯然,身邊的青年也誤會了。
側過頭來看她,語調緩慢:“你希望我走嗎?”
楚雅君連忙擺手澄清:“我就是隨口問問。”
看她這副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情態,紀淮民苦笑一聲。
目視眼前場館內四處嬉笑玩樂的稚童,面容慢慢變得平和而寧靜。
“北城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怎麼變。”
“只是我們都變了。”
他感慨,音色柔和純正,混雜着雪松的後調,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清冷與疏離。
“北城還是太小了。”
紀淮民聲音低而輕,有某種壓抑的啞。
“本來沒想這麼快,就跟你見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