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佩蘭正在侍女服侍下出來,乍然看見從外院抄家似的奔進一羣驍衛,驚得握住侍女的手。
侯府這是得罪什麼不能得罪的人了嗎?怎麼出動南衙禁軍的人了。
“小翠,去打聽打聽。”王佩蘭心神不寧吩咐。
她可是往侯府送了這麼多禮的,這要是侯府大難臨頭,她得趁早劃清界限。
小翠很快回來,把打聽的消息說了,王佩蘭臉色一時古怪起來,拉着小翠悄悄跟在那些驍衛後面。
康平郡王領着這麼多生龍活虎的禁軍找神醫看病,這話說出去誰信。
何況還把楚家大公子和大姑娘都給扣下了,王佩蘭直覺裏面有古怪。
偷摸跟在禁軍後面的不止王佩蘭一人,還有云神醫。
他剛從內院給老夫人扎完針出來,無意中聽聞幾個驍衛議論說要找那日被楚心柔帶回來的姑娘,他一聽這不是燕兒嗎,忙不迭跟上。
蕭池風動作很快,叫人逮了幾個內院伺候的丫鬟一番威脅就問出了燕兒的下落。
不知裏面是何情況,蕭池風等人就沒有貿然進去,而是把院子牢牢守住。
沈疏微帶着青黛進去,房間昏暗,瀰漫着一股苦澀藥味。伺候的只有一個小丫鬟,她見到沈疏微進來忙不迭退到一邊跪着。
沈疏微撩起牀幔,見到雙目緊閉昏睡不醒的燕兒,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試探着喚了幾聲,甚至伸手推了推,都不見有任何反應。
“青黛,去尋雲神醫進來!”
雲神醫正擠在最裏面探頭探腦偷聽,冷不丁聽到房間裏面那聲吩咐,不等人出來請他,自己推門闖了進去。
待看清躺在榻上自己孫女的模樣,雲神醫身形一個輕顫,連忙上前給她診脈。
這脈象越看,雲神醫的臉色就越發難看,最後黑着臉摔了房間一個花瓶,大聲罵起侯府裏的人,從楚心柔罵到老夫人,最後還問候了一下侯府的十八輩祖宗。
“好啊!難怪楚家大姑娘說什麼都要攔着老朽看孫女,原是給她灌了藥!”
方才在外頭待着的時候,有個叫沈璋的年輕郎君就把事情來龍去脈和他說了,他原還半信半疑,以為他們拿他當槍使呢。
這一進來,給孫女診過脈,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給她灌了昏睡的湯藥不讓她醒來,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救下他孫女的另有其人,而楚家幾個黑心肝的為了怕他孫女說出真相這才給她灌藥。
這時院外除了蕭池風等人,還圍了不少來看熱鬧的世家貴婦。這會聽着雲神醫在裏面大罵靖寧侯府,還把楚心柔兄妹兩個乾的事全給抖摟出來,一時間都和吞了蒼蠅一樣噁心。
什麼?神醫孫女不是楚心柔救的,而是她趁沈家姑娘救了人昏迷不醒,從她手底下劫走的,那她們這些日子為了家裏長輩或是小輩病情奔走送禮算什麼回事。
一想到靖寧侯府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還好意思收自己禮物,承自己恩情,衆人心中是又怒又噁心。
正巧這時楚心柔和楚雲瀾幾人匆匆趕到,衆人看到他們兩個頓時目露嫌惡,“我說楚大姑娘,你可沒和我們說你是從旁人手底下把雲神醫的孫女搶來的啊。”
“還給對方灌藥,這是有多狠毒才能做出這種事啊。”
楚心柔聞聲眼前一黑,恨不得當場昏過去。
楚雲瀾則是臉上臊的慌,攥緊拳頭一腳踹開房門衝進去。
都是沈疏微,都是她毀了這一切!
他的好名聲,他的官途,這一切都被沈疏微毀了!
“沈疏微你給我把人留下!這是心柔為了給祖母治病才請來的神醫。若不是你不孝順,不肯為祖母施針熬藥,心柔又何必帶走燕兒。”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孝!你明知祖母病重,有了神醫下落卻不肯讓給侯府,要是你早早地把神醫帶來,又怎麼會鬧成今天這樣!”
“你必須把神醫留下賠罪!”
緊跟着進來的紀景蘭亦是苦口婆心勸道:“疏微,你快出去和大家解釋清楚,這一切都是誤會。心柔沒有搶你的人,人就是心柔救下的,更沒有我們給燕兒姑娘下藥的事情。”
“疏微你快去說呀。”紀景蘭急了,她光是聽到外頭那些人議論他們侯府不要臉的話就冷汗直冒。
這要是被侯爺知道,他們敗壞侯府名聲,那可就全完了。為今之計只有讓沈疏微擔下一切,出門去和院子外面那些世家宗婦解釋清楚。
楚心柔哭紅眼睛嬌嬌弱弱倚着楚雲瀾站着,“姐姐,你一定要毀了我的名聲嗎?”
“你要神醫我讓給你就是了,你何必和大家胡言亂語污衊我清白。”
沈疏微這會真是被氣笑了,她怎得就沒發現這三人這麼適合搭臺子唱戲呢。
“滾開。”她已是懶得和他們多說,讓青黛將燕兒裹了個嚴嚴實實準備將人抱出去。
楚雲瀾攔在她身前,咬牙怒瞪她,“不準走!今日你必須把神醫和這個女人留下。”
“再去和外面那些人解釋清楚,是你嫉妒心柔故意散播的謠言。人就是心柔救下的,心柔和我還有靖寧侯府的名聲不能有損!”
只有留下神醫和這個燕兒,外面那些人才會源源不斷有求於他們。享受過輕而易舉獲得權勢財富的機會,楚雲瀾怎麼會同意沈疏微把人帶走。
而且沈疏微必須和外面那些人澄清清楚,他和靖寧侯府的名聲若是有瑕,他還怎麼入朝當官,怎麼封侯拜相!
“不過就是個神醫,你讓給心柔又如何,你非要這麼小心眼和心柔計較嗎?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所作所為會毀了心柔的聲譽清白!”
“你本就佔了心柔十六年的榮華富貴,欠她良多。如今一個神醫而已,就當是你賠償她的。”
“只要你肯出面去和外面那些人澄清,人就是心柔救的,並把神醫留下,我和母親還有心柔就原諒你今日的行為,不再追究。”
紀景蘭聞聲在一旁直點頭,“沒錯,疏微你就照你大哥說的去做。”
沈疏微掀起眼皮看着二人,看着楚雲瀾理所當然半點也不心虛的臉,忽地笑了一聲,揚起手照着他臉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皮肉接觸聲在屋裏屋外迴盪。
楚雲瀾被這一下扇得側過臉,舌尖頂了頂刺痛的臉頰,不可置信望着沈疏微,眸底被戾氣籠罩。
“你敢打我。”
沈疏微甩了甩髮紅作痛的手,冷笑對上他的視線,“怎麼樣,清醒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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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楚心柔的人是你們侯府,是你們應當彌補她前十六年的生活。自己沒本事彌補,就把這口鍋甩到我身上,想讓我替你們彌補。”
“外強中乾的廢物。”
楚雲瀾看着沈疏微,想起從前沈疏微都是捧着自己,甚至熬夜為自己批改策論,可自從她離開侯府後就變了,變得大逆不道,六親不認。
“看來都是沈家教壞你了,竟讓你變得這麼不懂規矩,忘恩負義,今日我就代母親教教你規矩。”楚雲瀾神情一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