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瀾聞聲眼睛一亮,眸子轉了轉,望着楚心柔道:“心柔,你覺得沈疏微怎麼樣?”
既然她不肯乖乖聽自己話回家為自己生財,那不如就把她賣給那個商人做妾,還能給自己換一大筆銀子,也算報答侯府這麼多年對她的養育之恩了。
楚心柔見不用自己暗示楚雲瀾都能立馬想到沈疏微身上去,頓時心中一喜,面上卻顯得有些為難,“大哥這不好吧,嚴煙的表姨夫怎麼說也四十有二了,沈姐姐才十六,這——這怎麼合適呢?”
“而且我沈家那幾位哥哥也不會同意的。”
一聽楚心柔提起沈家人,楚雲瀾就想到自己剛剛遭受的奚落,心頭憤恨,越發想讓沈疏微吃這個苦頭。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我自有辦法讓他們同意,還要讓沈家人心甘情願把沈疏微送去做妾。”
楚雲瀾眸底閃過恨意,等到沈疏微和那個老男人被捉間在牀,他再使人把這個消息散佈出去。到時候不僅沈家名聲毀了,沈衡就算秋闈中舉也要因為家世不清白被除名,沈疏微更要老老實實被那個老男人一頂小轎擡回府,放低身段伺候他給他生孩子。
看到楚雲瀾心底有了成算,楚心柔脣角微不可查上揚。
有了這樣一個敗壞門風的妹妹,她倒要看看大哥二哥對沈疏微還像不像現在這麼熱切,肯定巴不得把她趕出家門吧。
兄妹兩個越想越是舒暢,正並肩走着呢,楚心柔忽地小腿一痛,屈膝往旁邊栽去,“啊!”
求生本能讓她下意識拉緊身邊的楚雲瀾,楚雲瀾原本已經拉住她了,不知怎得腰上一陣鑽心的痛,像是被人用小石子狠狠砸了下。
於是兩個人你拽着我,我拉着你“噗通”一聲巨響栽進臭水溝裏。
這會街上人正多,聽見響動紛紛湊上去看熱鬧,看到兩個男女在黑黢黢的臭水溝裏瞎撲騰,還喊着“救命”,不禁笑着挪愉。
“這溝裏水又不深,不過是到你們小腿位置,連個小孩都淹不死。就你們這樣撲騰怕是沒淹死先把自己臭死了。”
周圍頓時鬨堂大笑起來。
楚心柔臉上青紅交加,掙扎着從臭水溝裏爬起來,才發現衆人看自己目光充滿鄙夷和嫌棄。
她正要轉身撲進楚雲瀾懷裏哭訴,卻在看到渾身頂着穢物,臉上沾滿臭烘烘的淤泥的楚雲瀾時不可抑制地乾嘔起來。
好臭,怎麼會這麼臭,這溝裏都是什麼東西!
弄成這樣,她今天的臉算是丟盡了。不過幸好這會天色漆黑,沒人看清她和大哥的臉,不然她哪還有臉回家。
“那不是靖寧侯府的楚大姑娘嗎,怎麼栽臭水溝裏了?”有人驚呼出聲。
“靖寧侯府?就是那個滿洛京宣傳說自己請來了神醫,還請書生為自己寫戲摺子誇自己孝順,結果神醫是趁人昏迷搶來的那個楚大姑娘?”
得益於乘風那日的宣揚,還有楚心柔請雲神醫時自己鬧得沸沸揚揚的功勞,楚心柔和靖寧侯府算是在洛京揚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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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靖寧侯府楚大姑娘幾字一出,街頭巷尾立刻熱鬧起來,圍着楚心柔和楚雲瀾指指點點起來。
“難怪跌臭水溝裏,也算是報應。”
“附近鋪子的小孩最喜歡往這裏面倒恭桶了,水溝平常都沒人敢靠近,這楚大姑娘跌進去——”
看着那些人捏鼻子奚落,楚心柔想哭,卻又怕髒東西掉進嘴巴里,強忍着噁心拽着楚雲瀾匆匆離開。
人羣中,幹完壞事的乘風深藏功與名,悄然隱匿身形回到酒樓上。
酒樓三樓,趙韞頭戴帷帽,臨風而立,勝雪衣衫被風拂起一角,好似月殿謫仙入凡塵。
“離我遠些。”
短短一句話讓呲着牙準備討賞的乘風垮了臉。
他離那臭水溝遠着呢,又沒沾上味。
趙韞垂眸看着遠處燈景,乘風不敢出聲。
“去轉告太子,他留在豫州的人可以對三皇子動手了。”
乘風愣了一聲,看着折身往外走的趙韞,“世子不等太子過來了嗎?”
一聲嗤笑隨風傳入他耳中,帶着涼意,“一個將死的蠢貨有什麼值得我等的必要。”
乘風挑了下眉,沒有做聲。
也是,三皇子自以為撿到寶了,拿着那份漏洞百出的策論去治水,只會惹得皇帝震怒懲治他。
而太子這會又想着在豫州水患上摻和上一腳,給三皇子找點麻煩。殊不知三皇子根本治不好豫州水患,到時候事情鬧大鬧上御前,只會連着他一起被查出來受牽連。
太子以為搭上了世子,日後涼州十萬鐵騎供他差遣,實則不知世子拿他和三皇子兩個當狗逗呢。
乘風像是想到什麼,匆忙追上趙韞,喊了一嗓子,“世子不等太子,那這會是要去哪?”
“小姐今日碰上了髒東西,我該回去哄哄她。”
乘風眼睛抽了抽。
哄人?是指把楚家幾口人剝了皮送到沈姑娘跟前哄她嗎?
在那個環境下長大,他實在想不到世子能有什麼柔情的手段。
–
沈疏微同沈衡回來的早,沈璋幾人還未回來,家裏也冷清清的。
送走要溫書的沈衡,沈疏微擡步往自己院中走。臨到院門前,她頓住腳步,有些詫異挑眉。
“景胤,你在我院中做什麼?”
正蹲在院子裏握着把小刀削竹片的趙韞聞聲回過頭,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溫柔笑意,“姑娘回來了,在下正在給姑娘做祈願燈呢。”
祈願燈?沈疏微走近細看,只見地上隱隱有了個燈盞雛形。
趙韞側身讓了個位置好讓沈疏微蹲下一起看。
“姑娘今夜玩可的盡興?”趙韞伸手挽起沈疏微垂落的一縷髮絲,輕輕捻弄。
沈疏微沒有發覺他的小動作,伸手小心撫摸燈盞骨架,“還好,外面挺熱鬧的,我給你帶了盞兔子燈回來。”
正是她投壺贏來的那盞。
“這祈願燈要怎麼放,同京中的花燈一樣放在河水裏任由它飄遠嗎?”
“自然不是,飄在水面上的燈終有被河水吞沒的一日。在涼州,我們的祈願燈是要乘風而上,高懸於天際,與日月並肩的。”
涼州?沈疏微神情有些微妙,卻什麼都沒說。
看來他是想起些什麼了。
趙韞這會紮好花燈骨架,拿起一把刷子和一碗漿糊遞給沈疏微,看着她眸子微彎,“雖是在下為姑娘做的燈,可姑娘也該出點力,這樣許的心願才會得神靈庇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