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恆掌心一翻,攥着平安扣,眉眼沒有絲毫起伏,“這枚平安扣是誰給你的?”
“是靖寧侯府上的大小姐楚心柔,我在獵場與她一見如故,攀談了幾句無意間撞見她脖頸上掛着的這枚平安扣。我瞧着眼熟,就問她討來了。”安陽緊張說道。
“這怎麼可能!”林巖大步走進來,打斷安陽的話,“靖寧侯府的大小姐數月前才認祖歸宗,怎麼會是公主的女兒!”
說完,他表情硬邦邦地和姜恆行了一禮,“世子,事關公主和侯爺子嗣,千萬要慎重。”
安陽自認自己是主子,而林巖不過是個下人,這些時日一直在自己面前拿喬就算了,眼下她和姜恆說話他都要來質疑,顯然是不把自己這個主子放在眼裏。
當即不快回道:“這枚玉佩與阿兄脖頸間那塊一看就是一對,還能有假。”
“而且楚心柔也說了,這是她從小戴到大的,襁褓中就有的。”
林巖抿嘴不語,但緊擰的眉心昭示他的不贊同。
姜恆輕輕摩挲着掌心平安扣,“安陽,你先下去。”
安陽看向姜恆,弱弱撒嬌,“阿兄——難不成你信林巖不信我?”
姜恆斜了她一眼,“我與你說過多少遍,林統領是隨父親母妃出生入死多年的老人,你怎可直呼他名,與他道歉,然後回你的院子去。”
安陽在姜恆這吃了癟,見他為了一個下人而呵斥自己,心底委屈壞了。
就是因為她不是從臨昭公主肚子裏出來的,他們就這麼對自己。一個卑踐的下人都可以爬到自己頭上來,姜恆身為她兄長不為她撐腰就算了,竟然還為一個下人做主要她道歉。
哪有當主子的給下人道歉的道理!
可即便滿腹牢騷,安陽還是老老實實給林巖賠罪,“是我言語有失衝撞了林統領,林統領勿要見怪。”
林巖側身避開,沒有受她這個禮,板着臉說道:“無礙,郡主請回去休息吧。”
安陽咬着下脣白着臉出去了。
看到安陽走遠,林巖親自起身把門闔上,目光落在姜恆掌心的平安扣上,“對於這枚平安扣和那位靖寧侯府的楚姑娘,世子是怎麼想的?”
姜恆隨手把平安扣拋在桌上,似笑非笑擡頭看向林巖,“林叔,你往日可不是個急性子的人,今晚怎麼失了分寸。”
“還是說你有其他的發現?”
林巖眼皮跳了跳,心底暗罵姜恆這小子機靈。
自知瞞不住他這只小狐狸,林巖便把在沈家的所見所聞說了,躊躇片刻後添了句,“那位沈家三姑娘側臉與世子你像極了。”
簡直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姜恆悠悠嘆了口氣,目光掃過那枚平安扣,“先是靖寧侯府的楚姑娘,現在又來了一個沈三姑娘,怎的我與母妃進京消息一放出來,就冒出來這麼認親的人。”
“是我北疆這塊肉太大,惹人惦記上了嗎?”姜恆話語陡然轉冷。
林巖神情一肅,“沈家那位三姑娘是我主動找的她,不過——”
林巖話鋒一轉,“事已至今,世子打算怎麼辦?”
“闊別十六載的姐姐,別說是母妃,就是我也惦念的很。”姜恆笑着說道,“既然你和安陽各有人選,不妨將人都請來府上。”
一個有他成對的信物,一個則是生了和他相似的容貌,這可當真有意思。
洛京這地方果然比北疆熱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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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微收到懷遠侯府上發來的帖子時,一時沒回過神,“姜世子不是昨日夜裏才入的京嗎?怎得今日就開始廣發邀貼遍請洛京女眷了?”
沈璋站在旁邊虎視眈眈,“姜恆和他妹妹安陽兩個可都尚未說親,如今請的又都是洛京的少男少女,莫不是去給他們兄妹兩個相看的?”
一說到這裏,沈璋臉就臭了。
“三妹,不如你還是拒了吧,北疆那可是個苦寒之地,時不時又有北戎人騷擾,不是個好去處。”
沈疏微失笑不已,“二哥,你這都說哪去了。”
她低頭翻看手裏邀帖,鬼使神差地想起放榜那日安陽郡主身邊那個侍衛統領和自己說的話。
她側臉的樣子像極了姜世子,而且二人年歲一致。
“當年臨昭公主誕下的是雙生子。”
那名林統領的話尤在耳側。
沈疏微睫毛顫了顫,把帖子收好。
沈璋見沈疏微打算去赴宴,心底立馬打起十足十的警惕,非要陪着沈疏微一同去赴宴。
沈疏微拗不過他,翌日一早只能把沈璋也帶上。
“二哥,你是不是太過擔心了,就算是姜世子和安陽郡主的相看宴,他也未必會看上我呀?”沈疏微坐在馬車裏,無奈看着對面正襟危坐的沈璋。
沈璋朝她高深莫測搖頭,“三妹,你對於你自己的臉還是不夠認識清楚。”
就她三妹回沈家這幾個月,都有多少蒼蠅嗡嗡叫着圍上來了。
就是禁軍中,也有人旁推測敲和他打聽沈疏微的。
沈疏微見沈璋鑽牛角尖,無可奈何之下也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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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懷遠侯府門前停下,剛從馬車上下來,就冤家路窄撞見舊人。
楚心柔一襲煙粉色裙衫,發間飾以粉嫩桃花簪,面上的妝容也格外精緻嬌弱。
她看到沈疏微和沈璋,眸底閃過什麼,旋即咬着下脣柔柔弱弱走過來,“二哥,你當初受沈疏微慫恿,不肯讓我回沈家,今日過後你定會後悔的。”
沈疏微眉梢一挑。
嗯?又是誰刺激她了?
沈璋更是不耐皺眉,“你都捲走沈家大半傢俬不管其他人死活回侯府認親去了,我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才會想讓你回沈家?”
楚心柔沒想到沈璋的話這麼直白,登時臉色難看起來,咬脣說道:“可我喊你十六年的二哥,你怎麼能說不管我就不管我!你的心腸幾時變得這般冷硬!”
不等沈璋反駁,楚心柔忽地微擡下頷,眉眼間流露出自信,“不過過了今日,你們肯定會後悔當初沒有接我回到沈家。”
“不會,自你離開沈家後就和我還有沈家其他人再無干系,你過的好與壞我們都不在意,又為何要後悔?”沈璋沒好氣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