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個質問,姜氏就一副“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見不得人的事兒、丟侯府臉面”的大義凜然樣,只差拍案而起、立馬將她釘到恥辱柱上了。
“慕氏?”
扭頭,老太太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
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慕連枝真是噁心死這“既當又立”的一家子了。
起身,她也不負所望地露出了愧疚之色,接下來的話,卻句句往兩人心口扎刀:
“母親不要想多,兒媳只是碰巧在百鳴坊遇到了北堂大人。本想套個近乎、打聽下大哥的事兒來着,誰知趕上了他跟採翠姑娘在一起。”
“也不知是哪句話惹他不快了,兒媳差點沒被他當場掐死。”
“脖子上留下指痕了嗎?”
“兒媳還真沒注意。”
“不過,母親放心,兒媳是仔仔細細置辦完喪葬用品最後才去百鳴坊的,離開百鳴坊就直接回府了,肯定不會被人看到。”
“兒媳之所以浪費了些時間,是因為穿着紅衣去的喪葬鋪,未免就惹了些質疑。也幸虧今天穿了紅衣,要不然,止不定更招北堂大人的嫌、能不能活着回來都不好說了。”
“哎……”
垂眸,她還故意重重嘆了口氣,抻着脖子,老太太跟姜氏一顆心也被她吊地七上八下。
“然後呢?”
現在凌尉遲可真是侯府沒得選的頂樑柱了,老太太怕,姜氏更急:
“你不會就這麼回來了吧?”
擡眸,慕連枝卻是故作一臉迷茫跟不解:
“大嫂這是何意?”
“你剛剛不還嫌我招搖過市、怕我跟人糾纏引人遐想、丟侯府臉的嗎?百鳴坊雖還未營業,那也是人多嘴雜,再說採翠姑娘就在他身邊,我什麼都不能做,不回來幹嘛?”
原本她沒想提這茬,是她們自己上趕着找不痛快!
幾句話,兩人不止急得上火、還差點沒給氣了個倒仰。
“你?”
姜氏還想說什麼,這次,老夫人先斜瞪了一眼,而後才放緩語氣看向了慕連枝:
“枝枝,你沒事就好,剛剛真是嚇死母親了。”
拍了拍胸口,老太太也將虛情假意演繹到了極致,而後才又試探道:
“那你就沒聽出或者感覺出點什麼?比如,他對你態度如何?有沒有提什麼時候能兌現承諾之類?”
只要他對她還有點意思、肯守信,再怎麼樣這月人也該出來了。
只要人出來,以後他們怎樣都不重要了。
目不轉睛地望着慕連枝,兩人都是滿眼渴求、連大氣都不敢多喘。
狀似努力回想着,片刻後,慕連枝搖了搖頭:
“今天實在是運氣不佳,他身邊有人不說百鳴坊還有人鬧事,我根本沒機會再開口。”
“哎,以我對他的瞭解,但凡是有點獨處的機會,哪怕就是大馬路上擦個肩,他也不至於如此冷血、不近人情。”
“母親,兒媳可再不敢再冒風險私下主動搭訕了,這受點傷還是小,要真不小心壞了他的事兒,只怕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要死無葬身之地。”
“哎,要是能有個公衆的機會又不是正式場合就好了,至少情況可控,總不會更壞了。”
“就是北堂大人的行蹤又豈是我等能輕易掌握的?更遑論還要去偶遇?”
“難啊~”
原本她是想利用跟北堂翼的關係鑽點空子、爭取三個月的戰略轉機空間的,三個月,她的店開起來才有機會結交權貴,她才有後路可走。
可某人現在連名字都不願給她用、後續的變數就太大了,一旦她跟北堂翼的真正關係被拆穿,她可能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了。
在這兒之前,她必須再創一條擴展人脈的出路出來。
要最快速度地瞭解、選定合適的目標並用心去結交,聚會活動就是最好的方式,而她現在的身份哪怕侯府有什麼重要活動邀約,她也不會在出席之列。
她需要這個機會,她要讓他們主動帶她露面甚至幫她融入。
說話間,慕連枝就想起這個月就有個最大的“七夕節”,所以,狀似有感而發,其實她也是在給兩人洗腦、暗示加指引。
沉默着,老太太跟姜氏的臉色也肉眼可見地凝重了。
就在這時李嬤嬤領了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老夫人,老宋頭回來了。”
倏地挺身,老太太卻大發雷霆:
“你眼瞎啊~”
完全不知道怎麼個情況,“噗通”一聲兩人就跪到了地上:
“老夫人饒命。”
老宋就是大夫人安排去莊子查看凌文湛的死情的,之前老夫人跟姜氏一直在等消息,李嬤嬤接到的命令是人回來了直接帶進來,她並不明白箇中的詳細情況跟彎彎繞繞,所以,見沒外人她就將人直接帶進來了。
老夫人也是沒想到她挑了個最不該來的時候,一時是真氣地不行,轉念就回過味來了:
李嬤嬤不是康嬤嬤!
“母親,這位是……”
慕連枝一出聲,老夫人就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揹着她了,心裏惱恨不已,她卻只能擡了擡手:
“奧,府裏的下人,之前讓他去莊子上幫忙、順便看下情況,腿腳倒是挺快,就是不帶眼色、毛毛躁躁地沒個規矩。”
給男人使了個眼色,姜氏才問道:
“情況如何?那人被蛇咬哪兒了?一院子的人就沒個人知道、及時搶救的?怎麼會沒了呢?”
“回老夫人、夫人的話,事情應該發生在昨晚後半夜,夜深人靜正是熟睡的時候,說是屋裏沒聽到任何動靜,早上起來才發現的,人就躺在榻上、都涼了,據說當時蛇、蛇就盤旋在他頭上,一只眼珠子都整個咬沒了。”
想起那屍體的駭人慘樣,男人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夫說那蛇像是尖吻蝮蛇的一種,只是頭部更扁平,比一般常見的還要毒,一口下去可能致人昏迷,一炷香不搶救人可能就沒了,誰也沒想到……”
捂脣,老夫人悲慟地就又想落淚了。
她苦命的兒子啊!
怎麼就倒黴遭了此橫禍?
“哎呀呀,真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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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故作害怕地以帕捂脣,慕連枝唏噓着卻是再下猛藥:
“就只咬了他一個嗎?也是,但凡他身邊躺個女人也不至於淪落到死了都無人知曉、死無全屍的地步,真是時也命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