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為兩人的關係,怕一個不慎讓她難做,北堂翼一直強忍跟避諱着都沒動作過,這一剎那,他卻怎麼都忍不住了,當即就冷“啐”了聲:
“你們侯府平日就是這麼處事的?一點破家事在這兒顛來倒去的,也不怕人看了笑話。”
“凌大人,你是啞巴嗎?”
“你自己房裏的事兒你不說話、管不明白你還做不了主?跟個外人掰扯什麼?你是想說你蠢遭了算計還是想證明你蠢所以大白天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難怪讓你管個馬,純種雜種你都分不清。”
“本閣看你眼睛還真不是一般瞎!”
“得虧你這睡地也不是別人、不算大事,今個這要換個女人你不得一頭讓人撞死在這兒?怎麼你們自己黑還得拽只烏鴉來洗白自己?”
“敢做還不敢當~”
北堂翼居高臨下,只差將“窩囊廢”幾個字甩他臉上了:
他們平日都是這麼欺負她的嗎?
難怪這些時日她都不見他、不回他信息還憔悴了這麼多。
直覺認定是侯府無利不起早、現在沒事兒求自己了就暗搓搓不許慕連枝順自己的心意了,北堂翼這一會兒真恨不得把這羣礙眼的全噶了。
而慕連枝剛剛一個姜氏“善妒”的瓜再加北堂翼這一番不耐的指責,無疑是當衆把侯府跟大房的臉面全踩在了地上摩擦,侯府的人臉色全都變了。
現場一陣鴉雀無聲,場面更是尷尬到了極致。
本來出了這場紕漏姜氏就最鬧心,而今想辦的事兒沒辦成、自家搭了進去還越鬧越大,姜氏怎麼甘心就這樣收場?
一咬牙,她便道:
“大人此言差矣,正是因為我們侯府家風認真,大事小事才都不願這般稀裏糊塗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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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
冷眸一眯,北堂翼的臉色也沉了沉:
“夫人的意思是認定這場男歡女愛的遊戲是另有隱情?你們侯府所謂的‘認真家風’就是連人之本能也必須找個理由?”
“呵,當家的睡個小妾還要從外人身上找個理由?本大人查了這麼多案子還真是活久見。”
北堂翼嘲諷的聲音一出,齊瑞先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了聲:
“我說嫂夫人,差不多得了,這睡都睡了、怎麼睡的、是不是自願的還重要?再說,你們的家事、你們自己關起門來再處理不好嗎?”
“就是,二夫人還替你們看着小公子呢,她出入過這個房間落下點東西不很正常嗎?你們不感激就算了也沒必要揪着她這點錯挑刺啊?”
“您可是當家夫人,還是大度點,妾都進門了、孩子也有了還在乎這一次兩次?您不在意就沒人在意。”
“就是,好賴也不該扯上二房,老夫人,您說對吧?”
“凌夫人,算了吧!誰人不知凌大人多少年也沒納過小的,可以了,你看他現在還跪着呢,估計可能就是一時衝動加新鮮才犯了糊塗。”
“就是就是……”
衆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地基本已經給這件事定了性,眼見凌尉遲沒救出來又把姜氏的名聲搭進去了,老太太氣得半天都沒說出話,姜氏、凌菲兒這些知道內情的更是窩火到了極點。
明明就是個啞巴虧,現在他們反倒成了無理的了。
姜氏氣得頭頂只差沒冒煙了,衝動地就吼出了聲:
“你們知道什麼?”
現場又一陣斷片的靜謐,話一出口,姜氏也回過味來了,有些懊惱卻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
“抱歉,我是因為太瞭解我家大人的為人才不相信他會幹出這樣的事情,既是發生了,孰對孰錯來龍去脈還是要有個說法才好。”
雖說騎虎難下,但理智歸攏、潛意識裏她就認定這件事有貓膩,還是想要替凌尉遲挽尊,至於後面怎麼處理桑夕那才是家事兒。
打定了主意,她的眸色也又堅定了幾許。
而捕捉到她看慕連枝忿忿的眼神,認定她執意找慕連枝麻煩,北堂翼也不高興了:
“既是如此,那就查唄,本大人也想看看凌大人是有多愚蠢能在自家被人算計成笑話的!用不用本大人把大理寺的仵作、大夫也叫來幫忙順便做個鑑證?”
北堂翼這話已經不是不給人面子的問題,而是赤果果地情緒外露了。
衆人皆驚、面面相覷更噤若寒蟬,凌尉遲一張老臉早就臊地通紅,嘴都張開了、他愣是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慕連枝自然也覺察到了,卻只是抿了抿脣。
最後,還是姜氏忿忿又不甘地出了聲:
“清官難斷家務事,大人這般何嘗不是武斷與偏幫,不會也是摻雜了什麼個人喜好與態度吧?”
含沙射影的話暗示的意味極濃,老夫人都被姜氏這話嚇得瞳孔明顯放大了一瞬,轉念一想,她一個婦人又是這樣的場面反倒不易被追究,到了嘴邊的阻攔與訓斥她又咽了回去。
而後,齊刷刷的眼珠子幾乎全都彙集到了北堂翼身上,同樣瞳孔急驟變化的還有影風,瞳孔驟縮,已經擔憂了全程的他只差沒給嚇破膽。
是,他怕。
他怕北堂翼露餡,更怕他當場殺人。
就在衆人都在為兩人捏把汗的時候,北堂翼涼涼出聲了:
“本閣喜歡誰、偏幫誰還用跟你彙報?”
只要她敢說,他就敢當面認,他倒要看看侯府受不受得起。
四目相對,一陣刀光劍影的噼裏啪啦,現場又是一片死灰的寂靜,就在這時,一道嬰孩的咿呀聲打破了死寂。
而後,老夫人打了個圓場,話頭才又被拉了回來。
最後一通詢問,事情總算大概弄明白了,桑夕跟慕連枝帶孩子累了,兩人都打了盹,慕連枝先醒,看她在睡,就好心把玩鬧的孩子帶出去哄了,絹花、包都是這時候被迫丟下的,而凌尉遲要帶齊瑞來看孩子,就一個人提前來疏通,結果最後兩人就滾到一起去了。
至於兩人是真中了招還是一時衝動,只有兩人知道,依舊無解。
因為彼此並不知道其他人的行程,所以也就不存在提前算計一說,最後這件事還是個無頭案、只能不了了之。
“切”了聲,衆人唏噓着散了。
側身,北堂翼的腳步一頓,眼角的餘光不自覺地還是落在了一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