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連枝小腦袋一歪,瞬間將北堂翼走神的思緒給突突了回來。
眸光一個對視,他擡手在她臉頰上輕捏了下,也禁不住嘆氣:
“耳朵倒是好使~”
那麼多話她怎麼就敏銳地記住了這兩個字?
“嗯?”
“楊桃是我遠房一個表親家的女兒,以前跟我祖母關係還行,家裏人有過撮合的念頭,以前是有人想親上加親,現在他們自都希望我娶個知根知底的。”
關於北堂翼的家世慕連枝多少也聽說了一些,知道他的至親幾乎都沒了,苟活下來的一些都是些不成氣候的、還多數被髮配苦寒之地了。
雖然都是一個人,相比而言,也許她還是幸福的,她的親人至少還活着。
最後,連他愛的太子妃也辜負了他,其實以他的遭遇,能走到今時今日還保持能保持如此平和之心態、沒成變態內心已經很強大了。
難怪他會說自己孤家寡人。
勾着他的脖頸,慕連枝心疼地摸了摸,在他下巴處輕吻了下:
“不管未來如何,也許我幫不上你,可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除非他負了她。
這也是她唯一能給他的承諾了。
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抓捏了下,北堂翼的身體都僵了一瞬,如果說家人的離開對他是生命的一記重錘,那太子妃的改嫁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黑暗許久的人生突然像是又蹦入了一絲光亮,復活着行屍走肉的他。
一下一下撫着她細滑的臉頰,北堂翼笑了:
“嗯,我是個俗人,對顏值還是有點要求的。”
當年他沒選擇楊桃,而今他依然想要自己喜歡的人,為她,他願意再瘋狂一次。
聞言,慕連枝大概就知道那個女人長相應該是不在他的審美點上,眯眸,她也仰起了小下巴:
“我也是顏控,可不是誰都能讓我心甘情願飛蛾撲火的~”
最主要,他讓她覺得值得。
視線一個碰撞,下一秒,便是席捲的吻蜂擁而至,這個夜晚,註定又是一個瘋狂的難忘之夜。
……
跟北堂翼交了心,兩人都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也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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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接連的幾天,日子依舊,慕連枝卻也在籌謀儘快從侯府脫離,為以後的日子做準備。
這天,她剛把店鋪的賬目大略盤算了下,又提供了下新的改進設計思路,剛打發走冷雨,春苗就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表小姐來了,去了下老夫人的院子,一行人匆匆地好像朝自己院子來了。”
她是半路抄小道跑回來的。
“奧?按計劃行事。”
快速合上賬本交給冷雲,她眼神一個示意,夏秀就端了一個小笸籮過來,春苗還明顯喘的厲害,被塞了一個雞毛撣子,她轉身就朝裏側的大花瓶走去。
近乎也就是眨了個眼的功夫,外面就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伴隨而至地,是青藍的通稟呼喊聲:
“二夫人,老夫人,大夫人來了。”
慕連枝放下手裏的笸籮,幾人都已經到跟前了,一行六七人,不止大夫人、姜氏、花碩蕾進來了,連桑夕竟然都跟在身後。
狀似懵逼地看了一圈,她才慢半拍地起身:
“母親,您有什麼吩咐派人喚兒媳一聲就好,這怎麼還親自過來了?您身體可是好些了?”
“哼~”
她禮都沒行完,老太太視線四下一個逡巡,而後就在她坐的軟榻另一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瞅了眼桌上的笸籮,見她在繡“福”字荷包,屋裏也是乾乾淨淨地,放目望去一眼倒也看不出什麼異樣,沒挑出錯,她只能收回了視線。
“母親,大嫂,這是出什麼事了?”
詢問了一圈,她又把視線落到了花碩蕾身上,還是一慣帶着點小心翼翼的模樣:
“表妹?”
然而幾人都沒說話,不是別頭就是白眼,然後自己找位子就坐下了。
心裏同樣的翻了無數個白眼,慕連枝擡手便道:
“春苗夏秀別擦了,快去給母親上茶,上最好的茶。”
這時,老太太又出聲了:
“不必了,都別動。”
她手一擡,李嬤嬤就從袖子下拿出一個銅製的香爐遞了過去,老太太接過,就往桌上一拍:
“你看看,這是不是你房裏的東西?”
銅鑄的香爐是仙鶴口銜並蒂蓮花的造型,香爐很小巧,雕工精美,蓮花的一圈跟仙鶴的眼睛都有寶石鑲嵌,最技巧的是那朵並蒂蓮花是可以分開同時放兩種薰香、還互不污染的,底部設計更精妙,加水後連香灰都不會飛塵,日常薰香真是漂亮又好用。
只是她一個現代人思維,對這些香料啥的潛意識的牴觸,要不是夏天驅蚊薰重,她是不樂意在房間裏點這玩意。
所以,寶石鑲嵌的香爐對她來說也就是中看不中用的擺件,相比而言,自然沒有金子來得讓她喜歡。
當然,這個假貨也就是個形似。
瞅了眼的功夫,慕連枝走了個神,還沒忘先看了花碩蕾一眼,才怯生生道:
“這不是之前母親送我的那個蓮花寶石香爐嗎?怎麼會在這兒?”
“你知道就好!”
老太太手一推,“咚”地一聲,香爐摔在了地上,仙鶴蓮花香爐瞬間摔成了兩截,並蒂蓮那部分放香的明顯應該是銅鑄的,聲音都不一樣,仙鶴的身體裂開了一條縫,像是木雕混着泥塑、裏面還塞了不知道是鐵塊還是鉛塊的物什,估摸着是增加重量的。
這魯千是有兩把刷子,偷工減料的本事一絕啊!
這要不狠摔成這樣誰能知道那一半竟然根本不是銅鑄?
“這兒?”
來回瞅着,慕連枝還故作一臉迷茫跟不解。
“這是當年先皇賞給老太爺的七寶福壽香爐,是老太爺用戰功掙來的,聽說還是異國的進貢品,工藝材料雖不能與我赤炎的相提並論,也不算多珍貴,但也斷然不可能是這般粗劣,單就上面的寶石怎麼也該值個上千兩,你看看這都是什麼,毫無光澤可言,分明是假貨。”
“老身將如此貴重之物送於你,一方面是真心疼惜你,另一方面也是深信你會愛護、守護好,弄個假貨濫竽充數,正品你怕不是都低價出售、中飽私囊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