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樓道里的聲控燈暗了下來。
與男人在黑暗之中相處會勾起南知意一些已經深埋的記憶,她有些不適,覺得嘴裏莫名發乾,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有什麼事嗎?”
不知是聲控燈有故障還是她聲音太輕的緣故,燈光沒有亮起。
南知意看不清男人面上的表情,只能憑藉過往的經驗進行猜想男人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她樓下站樁的目的。
“你東西落在我那兒了。”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漫不經心的回答,“昨天收拾的時候在客房發現的。”
說完,顧西洲就去車裏拿了個袋子出來。
南知意怔楞接過,發現裏面裝的是自己的設計薄。
之前她自學的時候,一有靈感就會在這個本子上畫下來。
本子是她考上大學的那年,父親給她買的,不貴,但很厚。七年的時間,本子已經快被她畫滿了。
這段時間她忙着準備比賽,竟然沒發現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落在了顧西洲那兒。
“謝謝。”南知意緊了緊掌心,“你,看了嗎?”
顧西洲微微垂眸,黑沉的眸子裏似是有什麼一閃而過,他低頭點了支菸,呼吸間表情被煙霧所模糊,“沒有,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南知意幾不可見的鬆了口氣,客氣道:“麻煩你親自跑一趟了,下次的話你跟我發個消息,我可以自己過去取的。”
顧西洲是顧氏總裁,時間寶貴,讓他親自跑來送本冊子,南知意實在是覺得沒必要。
男人嗤笑一聲,淡聲道:“還有下次嗎?”
南知意噎住。
自己只是說客氣話而已,但以兩人現在的關係,有下一次的概率的確很小。
“走了。”顧西洲退後幾步,漸漸退入單元樓外的陰影之中,“聽姑姑說你比賽的作品準備的不錯,祝你順利。”
說完,不等南知意反應,顧西洲便上車離開。
南知意怔怔的立在原地,看着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好半響她都沒回過神來。
男人真的只是為了來給她送本子的?
南知意心情複雜的回到家,立刻翻開本子。
這個本子,不僅承載了她的夢想,還記錄了她對顧西洲的愛戀。
從一見鍾情開始,她便悄悄的描摹下了男人的樣子,從開始的生疏,到後面的熟稔。
南知意翻看着一張張畫像,看着男人的畫像逐漸變得越來越細膩,自己的筆觸越來越成熟。
任誰看了這些畫像,都能感受到畫畫的人傾注在其中的感情。
如果讓顧西洲看到這些,就等同於將南知意整個人在他面前毫無保留的剖開來展示。
毫無尊嚴,一覽無遺。
南知意不想這樣,也幸好顧西洲沒有看到。
她強壓下心中的情緒,將本子合上放進了抽屜的最深處,起身打算將紙袋收起廚房,卻發現重量不對。
南知意疑惑的打開袋子,發現裏面竟然還放着一個盒子,只是顏色同袋子相似,所以方才她接過的時候並沒有發現。
南知意皺了皺眉,打開盒子,裏面放着的是一枚天鵝胸針。
胸針鑲嵌着寶石,在燈光下散發着漂亮的火彩,比南知意在拍賣會上看到的還要驚豔。
去年的時候,秦昊生病住院了一段時間,顧西洲不信任其他人,她便臨時頂替秦昊當了他半個月的助理。
那會兒顧西洲正好要參加一個慈善珠寶拍賣會,她作為助理有同行的機會。
她本就對珠寶感興趣,對那個拍賣會很期待。
後來發生了些什麼,南知意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但她一直都記得自己在拍賣會上看到這枚天鵝胸針的感覺,以及男人半開玩笑的問她是不是想要時的場景。
可惜後來胸針被其他人拍走,顧西洲半真半假的說她要是想要的話,他可以找拍走的人買下來。
那時候南知意還一心想做個乖巧聽話的情人,自然是捨不得他這麼麻煩,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顧西洲竟然還記得這枚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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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裏放着卡片,男人的字跡緩慢展開:“之前答應過你的禮物,就當是預祝你在比賽中獲得好成績。如果不想要,就扔了。”
南知意愣愣的看着卡片,發了許久的呆,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她喜愛珠寶、珍惜這些漂亮的設計,怎麼可能會扔掉。
而她要是把這個送回去,以顧西洲的性子,可能最後的結局也會像這卡片上寫的那樣。
畢竟這樣的珠寶在顧西洲眼裏算不得什麼,而且他也不是沒幹過這種事。
南知意煩亂的將蓋子蓋上,最後還是將其仔細的收了起來。
等待比賽結果的時間格外的難熬。
南知意不得不用工作填滿每一天,否則她就會不受控制的去刷大賽的網站,迫切的等待獲選名單。
好在,好消息來的比她想象的快。
半個月後,她的郵箱收到了來自珠寶大賽委員會發來的邀請名單,恭喜她通過初賽從數萬名參賽者中脫穎而出,並且邀請她到海城參加三天後決賽。
南知意看着那封郵件,反反覆覆的讀了好幾篇才反應過來,第一時間給Angel等發消息報喜。
已經是深夜,但陸真卻第一個回了電話過來。
“恭喜你知知。”陸真溫柔的聲線在夜色裏有幾分性感的味道,“真棒。”
南知意耳朵莫名有些發癢,好笑道:“陸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你這樣夸人的。”
陸真底笑,“是,我們知知可是未來的著名設計師,只誇一句‘棒’可不行,得給些實際的好處。明天我有個應酬,能邀請南大設計師一起嗎?”
“這是好處嗎?”南知意眨眨眼,哭笑不得,“怎麼聽起來,更像是給陸大哥你自己的好處。”
陸真無奈的嘆了口氣,“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就說實話吧。明天是我的同學會,為了避免一些麻煩,我需要一個人假扮我的女朋友。”
“知知,你願意嗎?”
最後一句話陸真說的低沉又眷戀,南知意生出一種他在向自己求愛的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