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聲地竟然是影風。
慕連枝心裏驚了驚,北堂翼卻是明顯被打擾的不悅:
“什麼事?”
“大人,剛剛傳來消息,聖上召您入宮覲見。”
對望了一眼,慕連枝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衣襟,北堂翼面色卻都沒變一下:
“知道了。”
“還是為這次的事兒嗎?到底誰想殺你?還是先查兇手要緊。聖意難測,你別太一意孤行再因小失大,有些事別太強求,我並非不通情理……”
她很想脫離侯府跟他光明正大,卻也深知這個時代、兩人的現狀只怕沒那麼容易,指不定前面有多少攔路虎等着呢,至少侯府就是其中一個囚籠。
“沒事,別慌。”
回身,安撫地抱了抱她,北堂翼撫着她的秀髮,低頭在她脣上落下了重重一吻: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不會有事的。”
“枝枝,你是我的,這次我定要娶你進門,現在開始,你只要記住這一件事、養好身體等着做新娘子就行。”
“這次誰也不能阻止我,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聖上不行,就是你那死鬼老鬼復活也不行。”
本是隨口安撫她的一句話,北堂翼做夢也沒想到某天自己的烏鴉嘴也會成真。
“嗯~”
看他似是胸有竹成的模樣,慕連枝像是吃了半顆定心丸,沒再多言,回了他一個笑。
將她扶回牀畔躺好,北堂翼還給她拉好了被子才不急不緩地離開。
……
等他抵達御書房,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後。
北堂翼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御書案后皇帝的聲音才傳來:
“上值也沒見你這麼勤快,之前就認識的吧?”
北堂府到皇宮,通常也就一炷香的時間就該到了,這次,他還是派了車碾去接的,皇帝試探的話近乎肯定的口氣,顯然是已經知道他去侯府了。
本來就沒打算隱瞞兩人的關係,北堂翼再度一個頭磕到了地上:
“臣惶恐。”
遲到認錯的禮北堂翼是擺地足足的,細看就會發現他根本沒有絲毫的慌亂,跟皇帝不是第一次交鋒了,其實相處久了,彼此什麼心思性情彼此都是瞭解的。
所以,北堂翼沒回答聖上的問題,卻也沒否認。
皇帝冷眸一眯,心裏也就有數了。
起身,走出御書案,皇帝同時擡手示意一邊伺候的小公公都下去了,緩步到了北堂翼身前,皇帝垂着的手勾了勾,北堂翼謝恩也從地上站了起來。
皇帝也沒說話,溜達了兩圈又回到了書案後:
“所以,這次是你們幽會不小心被撞破還是你就是為了這個小寡婦?連朕都欺瞞利用上了?”
皇帝的口氣很輕,也看不出喜怒,只是眼角的餘光從未北堂翼身上離開。
北堂翼自然知道,躬身抱拳,他卻還是不卑不亢:
“聖上明察,臣不敢,您之前沒問又事涉女子名譽,臣才沒多說,臣與她之前是相識也有點私情,但與此次的事兒沒有半點關係,此次的事情臣絕對沒有半句虛言謊報,聖上不信的話可以再派人徹查。”
“奧?”
聖上其實早已經查過很多次了,幾個關鍵人物的證詞都是在他清醒前問的,這也是聖上剛剛確定了心底的疑惑卻都沒有動怒的原因。
因為一切都在他預料猜測之中。
“那你此次為何對她這般愛護、甚至不惜為她請旨?要說你對她沒點特別、私心朕還真不信。”
這些年他立功無數,記憶裏好像從來沒主動求過什麼,甚至於連他遠在苦寒之地的家人,他都是自己找關係託人去照顧一二,都沒開口求他特赦。
當然,他暗中其實也是讓人給照顧了的。
這一次,他卻是開口求旨去救護那個女人,他那些要求,除了保護,皇帝大概也猜到了,就是為了方便他自己能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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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手下來回稟說他去了侯府的時候,皇帝並不意外。
“聖上,這兒……”
北堂翼一個糾結的欲言又止,皇帝的脖子瞬間又豎了幾分:
“實話實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次,朕就恕你無罪,可你若有半句虛言——”
“微臣不敢,只是有些私情的事兒,怕污了聖上的耳朵。”
“朕倒是很想聽聽一個寡婦怎麼就拿下了郡主都瞧不上的北堂大人。”
四下看了一圈,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似的,片刻後,北堂翼才半帶垂頭喪氣地把跟慕連枝的過往跟皇帝說了下。
七分真三分假。
他傳遞的意思也很簡單,他跟慕連枝本是一次意外的交易,後來本能原因就湊合又多交易了幾次,再後來膩了就斷了。
這次,青雲山上意外偶遇,她捨身救自己,他覺得是天意安排,感恩這份真心再加上自己年紀大了、想念家人、孤單也想有個伴就想娶她。
“聖上,事情大概就是如此,臣不敢有半點隱瞞,以前,臣沒用心,只當她是個可有可無、偶爾緩解情緒釋放壓力的玩物,而今臣卻覺得最是難得有情人。”
“雖然她是個寡婦,終歸是跟臣有過些許交集的,新人哪有舊人好?”
“臣知道臣之前不該趁人之危、做法也很無恥,是臣私心作祟、混賬了,臣願意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任何代價,只求聖上給臣一個機會,讓臣能用餘生好好補償她。”
衣襬一撩,北堂翼再度跪了下去。
這次,他身板筆直,就是一副等着削官任罰、只求美人的模樣。
“你是說你們在一起,她能緩解你的不適?你怎麼個不適法?”
不自覺地直身,皇帝快速轉起了手上的玉扳指。
“這個,臣也說不很清楚,就是突然有感跟猜測,似是從跟她分開後,這一年才經常焦躁難受,舊疾還莫名發作了兩次,以前臣受再重的毒傷也沒有過這種情況。”
“開始,臣以為是男女之事的原因,還、還強忍着去七彩樓、百鳴坊也找過幾個女人,後來就知道不是。”
“求聖上成全。”
“原來如此,難怪……”
難怪慕連枝能捨命相救,難怪他會如此。
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猛不丁地皇帝就想起慕連枝宴會暈倒的那一幕,想起侯府老夫人也曾以她的血為藥引的事兒。
難道她真體質特殊、還有助於安撫蠱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