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的模樣堪稱狼狽。
她光着腳，禮服的長裙襬被撕短了，腿上不知在哪裏掛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紅色的血液順着她的腿低在地毯上，在白色的燈光下格外刺目。
可南知意就像是沒感覺到疼痛一樣只伸手去觸顧西洲滿是冷汗的臉，“沒事了，我在這裏，沒事了。”
原本還在咆哮的男人逐漸安靜了下來，雙眼緩慢聚焦，“老婆……”
南知意扯了扯嘴角，“是我。”
“對不起……”顧西洲眼眶瞬間紅了，“我沒有聽你的話，亂跑。”
南知意心中嘆氣，顧忌周圍人的目光，只能安撫的親了他一口，低聲安撫，“不準哭，不然我不要你了。”
如果顧西洲只是單純的發瘋，還好解釋。
可要是他當着這麼多人哭出來，那這事兒就完了。
恐怕明天帝都的頭條就得掛上他們兩人的照片。
“好。”顧西洲薄脣緊抿，一邊點頭，一邊去牽南知意的手，“我聽老婆的話。”
旁邊的顧茜茜終於反應了過來，“你，你怎麼會從這個房間出來？你不是和……”
話未說完，南知意冷冽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顧茜茜條件反射的閉上嘴，打了個寒顫。
“和什麼？”南知意一看當下的局面，就知道關她和陸真的人是顧茜茜，“顧小姐是想說，我這個時候應該在隔壁的房間和被你綁來的陸真在一起？”
顧茜茜眼底閃過抹心虛，“胡說八道什麼？你自己和人鬼混心虛，想怪我身上？”
南知意眸色沉了沉，剛要再說什麼，身邊的男人突然蹲下，“老婆，你流血了！好多血……痛不痛？”
不等南知意回答，顧西洲面色蒼白的抱起她，一邊快步往電梯的方向走，一邊自言自語般喃喃，“得趕快去醫院，要保住孩子……不能沒有孩子。”
南知意身體猛然僵住，她緊緊抓住顧西洲的胳膊，“你說什麼？”
可顧西洲就像是聽不進去她的話一樣，目光呆滯，嘴裏反反覆覆都是那幾句話。
南知意心中巨震，她摔倒流產的事除了凌凌外誰也沒告訴，她不知道顧西洲是從何得知。
回想起此前在海城的種種，其實那時候她就應該能感受到苗頭。
可她太過篤定，篤定顧西洲不可能知道。
男人雖然大腦不清醒，但身體卻存在着強大的本能反應，直接將南知意抱回了休息室，和準備上樓的秦昊碰了個正着。
“南小姐，你這是……怎麼傷的這麼重？”秦昊看到南知意狼狽的模樣，驚訝不已，但並未多問，立刻出去給季唐打了電話。
沒一會兒，季唐就一手掛着外套，一手提着醫藥箱趕了過來。
可在看到沙發上的兩人後，嘴角抽了抽，“我想知道我都錯過了什麼。”
也難怪他這麼問，只見沙發上，顧西洲孩子一樣抱着膝蓋縮在角落，他臉色白的幾乎沒什麼血色。一旁安撫他的南知意也好不到哪裏去，除了腿上那條長長的口子之外，腳掌和手心都有很多稀碎的傷痕。
“少廢話，先過來幫他看看。”南知意皺眉，“從剛才起，他就一直這樣，跟他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誰也不搭理。”
季唐嘆了口氣，上前，“你們兩，難夫難妻。擔心他之前，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說完，季唐先利落的為南知意包紮了外傷，然後才為顧西洲做檢查。
如南知意所說，顧西洲似乎對外界失去了反應。
“我不是神經方面的專家，無法給你準確的答覆。”季唐表情嚴肅，“但西洲這樣子，分明是情況惡化了。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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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想了想，不答反問，“他之前是不是讓你幫他查過我流產的事？”
季唐被問的措手不及，忘了遮掩表情。
南知意一眼看穿，“果然如此……”
她當時摔的不輕，在醫院接受過治療。
顧西洲想知道這些，最快的辦法就是讓季唐幫忙。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季唐尷尬的輕咳一聲，試圖轉移話題，“你們兩之間的事兒，我知道的不多，你要是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等西洲好了之後親自問他。”
南知意垂眸，淡聲將方才在樓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看到我腿上的傷口後突然變得很激動，嘴裏還唸叨着孩子。我懷疑，他的記憶有在復甦，但可能這段記憶對他的刺激比較大，就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季唐勉強消化完她的話，眼神凝重起來，“如果真是你說的這樣，我建議儘快找專家為西洲進行干預治療，否則他很有可能……”
說到一半，季唐止住，只隱晦的提醒，“越快越好，別再耽擱了。我這就跟醫院打電話。”
南知意卻意識到了什麼，固執的追問，“很有可能什麼？”
季唐強作輕鬆的笑了笑，想要敷衍過去，可在對上南知意的眼神後，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
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西洲大腦因為缺氧造成的傷害是生理性的，要想恢復正常，需要很長時間，這個過程也要格外小心。否則，在他思維和心智都處於混亂的階段給於刺激，這很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精神創傷。”
旁邊一直靜靜聽着的秦昊倒抽了一口涼氣，“也就是說，顧總要是受了刺激，很有可能會變成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季唐點點頭，“沒錯，所以我建議儘快接受干預治療。還有，顧家那邊遲早會被發現，我們最好早作打算。”
南知意如遭雷劈，她在原地立了許久都無法從季唐的那番話中回過神來。
顧西洲會變成瘋子？
那樣矜貴不可一世的男人，就這麼瘋了？
她無法接受。
“不行。”南知意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沙啞的嗓音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不能讓顧家人知道。”
季唐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無奈嘆氣，“其實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兩天前，顧西宴已經祕密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