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貴妃是聰明的,幾句話明裏暗裏其實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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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阻止了瑞王可能的拒絕;一方面替他擋了可能的衝突與不滿;另一方面也暗示了他該選誰進府。
其實貴妃更屬意的人是吏部李尚書之女李芳菲,相比而言,她樣貌、才華、品行各個方面都更能拿得出手,而且,吏部跟他們交好,強強聯合也能穩固彼此的關係。
去年這個時候她就想撮合,偏生自己兒子不爭氣,又被凌菲兒給插了一腳,生生攪黃了,人家女孩子也不能一味等着他,今年年初就已經議親了。
因為這件事,吏部多少跟他們也有了點隔閡。
但局勢此一時彼一時,貴妃倒也不是說非要什麼勢力爭這個天下,只是後宮待久了,她很明白,前朝後宮一樣,沒點勢力沒點倚仗活不好。
此次都是各取所需、利益結合。
如同現在的吏部、工部選擇跟他們交好,除了因為地域派系很多先天無法融合的緣故,也是因為他們或多或少跟太子都有些齟齬,自然就偏向了他們。
工部尚書的兒子也是不怎麼爭氣,一個身體有缺,一個爛泥扶不上牆,女兒算中規中矩,但是不出彩。
都說“知子莫若母”,貴妃怎會不知兒子那點心思?
摒棄其它的不談,慕連枝的姿容的確是一等一的,就是她也得承認,這些妙齡女子、甚至宮裏的都算上,還真比不上。
怎麼說呢,也不是她長得多驚為天人,就是讓人看了忘不了。
像是此時此刻人羣中也不算扎眼,但只要視線落過去,一眼就能注意到她,她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勁兒,就像是鶴臥雞羣,全看她想不想“立”。
可別說她現在是北堂翼的妻子、心尖寵,他們根本不宜得罪,就是不是,她寡婦的身份也難免不讓人詬病,她根本就不合適。
身為人母,怎能不在乎兒子的幸福、不為兒子籌謀?
正是因為如此,因為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所以她從未強硬要求,有一年的緩衝,而今的局勢,她覺得可以逼一逼了。
所以得到了聖上的首肯,蕭廷瑞起身的時候,她也起身,還主動走出了位子,狀似叮囑,實則是不停的給他使眼色、提點暗示:
“瑞兒,婚姻是人生大事,你是皇子、年紀也不小了、不能恃寵妄為,一輩子的事兒切不可馬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太后、聖上跟母妃都希望你們能是兩情相悅、幸福白首。”
凡事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拍着他的手,貴妃就只差明說,你今天要不選,以後就由不得你了。
蕭廷瑞是何等聰明的人又怎會不懂?
再者他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隱約總感覺今日的宴會氣氛不太對,而皇貴妃笑意輕鬆下的臉色透着凝重,他也不至於看不出來:
“母妃放心,兒臣遵命。”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拖到今天除了因為父皇疼愛、他這些年癡迷道法對他們這些皇子不怎麼上心,再有就是母妃的一路維護,去年能躲過一劫也是因為陰差陽錯跟五弟的喜事替他擋了擋。
他從來不是不想成家,而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沒等到那個人而已,不管是太子還是五弟的感情,他曾經都羨慕過。
只可惜——
而今想想,慕連枝說地也許是對的,沒有人是完美的;太子跟太子妃曾經也是琴瑟和鳴的璧人,而今卻也已經換人,現在的太子妃兩人也不錯,可卻沒有屬於他們的孩子,何嘗不是一種遺憾?
剛剛長輩也還在催婚。
還有五皇子跟五皇子妃,有沒有感情、是否真正屬意他不知,但至少現在看來似乎也不錯。
他不能再讓母親為難了。
如是想着,他轉身往臺下走去,此時,廳裏是安靜的,是人都聽到了,齊刷刷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就都彙集到了那麼器宇軒昂的身影之上。
臺下走下,蕭廷瑞還遠遠地躬身、算是給女眷區長輩婦人見了個禮。
貴妃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所以放緩了腳步,一路走他也是一路在琢磨,工部尚書的夫人他是見過的。
原本想着走一圈看看、回來的時候再決定,可一個恍神,慕連枝前方不遠處,不知怎的,他就停了下來,視線隔空就跟她看了個對眼。
北堂翼只是大理寺少卿,常理,慕連枝的座位是沒法如此靠前的,但宮裏的人不知道是給他面子還是特意,這次她的位置是中靠前,只是,在第三排中間而已。
一個對視,慕連枝的心也突突了兩下。
就在她下意識想回避的時候卻又停住了,她自作哪門子多情?
她現在可是已婚還新婚不久。
所以,最後,落落大方地,她淺淺地回了一個笑,同樣地,也不出她的所料,蕭廷瑞脣角也微微上揚了下,而後視線就落向了一側。
他看到了工部尚書夫人身邊的兩名年輕女子,一個明顯做少女打扮的應該就是母親口中的齊荃。
下一秒,蕭廷瑞的心就涼了大半截。
因為那名女子真有點太過福相,比她身邊所有人都胖上半個身子不止,樣貌普通、衣品普通、姿態普通,一眼望過去實在是有點一言難盡。
蕭廷瑞現在就一個感覺,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就在他鬱悶不已、想着如何破這個局的時候,一抹熟悉的淡黃色身影進入了視野。
是之前那個搶雞腿的女孩。
此時她耷拉着腦袋正在揉搓手臂,身側一名威嚴肅穆的老太太正襟危坐,手裏捏着筷子不時敲打在女孩手臂上。
鬼使神差地,幾個大步過去,他就把女孩拉了起來。
然後,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
高位之上,貴妃剛回位子上坐下又驚得直接跳了起來,四目相對,圓臉女孩也是明顯的目瞪口呆。
一個激靈,蕭廷瑞也頓時回過神來了,剛想鬆手,不經意間一個垂眸,他就見女孩手臂上一片紅痕,然後他又攥緊了。
“哈哈,好,好,好!看來今天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日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