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裏,陸喬瀟立即將那小瓶子交給蕭彌等人探看了一番。
誰人也判斷不出來,那藥物究竟是何種成分,也不敢擅自做主張。
半晌,陸喬瀟緩緩擡眸,聲音裏出奇的平靜:
“我問諸位,若是不用藥,長珏這病,還能拖幾時?”
蕭彌皺着眉頭,神情頹然地道:“最多三月,但此病兇險難測,怕也說不準。”
陸喬瀟深吸一口氣,輕聲道:“用藥吧。”
她走到牀榻邊,輕輕捏住沈昱珩的手,眼睛望着他微微發白的面容,心底裏竟輕鬆了不少。
大不了,她便同他一起去了,區區死一回,她又何懼。
說來也奇怪,自那日服藥後沈昱珩的氣色也一天天好了起來,衆大夫為其把脈,脈象從伊始的兇險虛浮慢慢變得平滑安穩。
大家都感到驚奇,這藥莫非真是什麼神藥不成?
竟能有讓人起死回生的功效?
。
一年後,
在某不知名山川的某條不知名河流上,一葉小舟緩緩從其上駛過,舟上立着一身形窈窕、氣質斐然的女子。
裹着天青色煙雨袍,一頭如霧的長髮隨風清揚,像是融了這片山水天地暈染出的畫作。
“阿珩,快看!那座山好像大象的鼻子呀!”
女子擡起手來指向遠處的山峯,袖口的衣順勢滑落,露出一串檀木佛珠來。
男子聞聲從船艙裏探出身來,與女子並肩而立,欣賞美景之餘,悄悄將她的手攏進自己的袖口,捏了又捏。
女子臉上飛了兩抹紅雲,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大夫說了,你還得好生修養才是,這寒毒雖有根解之勢,但終究還是要保養身體,不可放縱。”
男子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他偏過臉來,定睛看向身邊的女子:“卿之,為夫知道的。”
“但是——”男子忽然貼近了些,“大夫也說了,心情愉悅,病痛方可驅逐得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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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我這是寒毒,不暖一暖,怎能藥到病除呢?”
這話簡直璦昧得撓人心癢,
簡直了——
陸喬瀟有時候在想,是什麼—讓沈昱珩一次又一次打破她對他的認知?
從前她只覺得,人麼,食色性也,她能理解沈昱珩人前清冷正派兩袖清風,人後言語風流惹人臆想的雙面,
但此刻——
因在這大自然的山水天地間,明明眼前的景緻風貌淳樸祥寧,
他是如何能恬不知恥的給她如此多暗示的???
不等她開口教訓,沈昱珩搶先一步將她攬入懷裏,下巴蹭着她的肩膀,蹭了好久,蹭得她心也化了,昨日腰痛受的氣也消盡了。
日光如輕紗一般披下,烘得陸喬瀟肩膀暖融融的,像是嗜睡的貓兒一樣,力氣全都壓在身前的人身上,舒服得都要睡着了。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一聲細語呢喃:
“卿之,吾生有你,幸甚至哉。”
男人的低語軟化進風裏,隨着這天地之間的一葉小舟朝着江河湖海奔流而去,
生生不息
後記:
東宮太子魏明珠繼位,號惠政王,新王上位,年號改為天和元年。
天和三年,惠政王下令火燒佛寺,開展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殺僧行動,回收佛寺、道觀下的全部土地。
天和九年,沈丞相和陸都尉重返朝堂,替朝出征平亂,收復南部邊境十三封地,走遍西涼九連城,與之重修兩國交好盟約。
天和十五年,在惠政王的引領下,開創了三代以來最宏大的盛世,史稱“元和盛世”。
(本文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