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聘

發佈時間: 2025-10-28 16:4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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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喬瀟心裏像是被什麼掀了下似的。

她瞥見沈昱珩耳根子微紅,她剛想再問些什麼。

卻聽旁邊人幽幽開口:“那裴瑾軒似乎還記掛着你?”

沈昱珩想起方才蓮香樓前那人提着酒壺失魂落魄一往情深的模樣,心口堵得慌。

陸喬瀟撇撇嘴,下意識嫌棄道:“才沒有,他只是覺得突然失去了一個從前很喜歡他的人罷了。”

“哦?你從前很喜歡他?很喜歡他什麼?”沈昱珩似乎抓住了重點,幽深的眸子裏往外滲着寒氣。

陸喬瀟覺着他語氣又怪異又急促,疑惑對上他的眼,卻見他別開了視線。

是了,沈昱珩也並非是在意,只是——

若是他們要聯姻的話,沈昱珩畢竟是男子,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妻子會同別的男人有瓜葛。

為了能向他表明忠心,陸喬瀟只好老老實實答道:“第一次和裴瑾軒見面,是在汴江河的遊船上,他穿着一身青綠色衣袍,撐着油紙傘,亭亭立在船頭。”

她說到此處,眼神裏出現幾分追憶,那也曾是她無憂少女時期的一部分。

興致一時起,她本想繼續說自己站在橋上觀湖,眼神被那抹青綠色身影一下子抓住了。

雖然她現在厭惡裴瑾軒,但她的確被年輕時候的他吸引過。

“當時還挺湊巧,湖邊有人落了水,我跳下去把那人抓住了,結果上了裴瑾軒那條船。”

“那時候覺得裴瑾軒還挺溫和的,不像現在這樣胡攪蠻纏。”

陸喬瀟緩緩突出一口氣,她原是會洑水的。

只是前世被人推進裴家的池塘裏,她已沒有了生的念頭。

所以才那樣輕易地就死去了。

所以結緣是因水,死別也是因水。

真是孽緣啊。

她說着說着,忽地瞥見沈昱珩的眉頭愈發蹙緊,心頭髮緊,便立即閉了嘴。

“怎麼不說下去了?”他又用那種清凌凌的眼神望着她,只是語氣裏有徹骨的涼,讓人瘮得慌。

陸喬瀟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都是年少不懂事,一件青綠色衣服而已,我只是被衣服吸引了。”

“到今日來看,裴家二公子也不過如此。”

沈昱珩頷首,沒有表示認同,也沒有否認。

終於——

馬車停了下來,陸喬瀟掀起簾子的一角,望見那熟悉的家門牌匾,心瞬間從嗓子眼落下來。

“到了,丞相大人我先走了!今日,謝謝了!”陸喬瀟被馬車裏的寒氣裹挾得全身發冷。

她有一種感覺,像是沈昱珩這樣的權臣,一定很在意身邊人對他的忠誠。

為了穩妥起見,她以後要離裴瑾軒越遠越好。

陸喬瀟幾乎是落荒而逃,她清楚地知道,明知道沈昱珩是個很好的人,她骨子裏卻還是有些畏他。

從前陸時遊在太學讀書時,她偷摸在最後一排被一記眼刀子給嚇醒,這事給她留的印象太深刻。

又或者是爹在家中偶爾提起朝堂中事,說沈昱珩是一個如何如何不近人情的人,既不收受同僚禮品,也少參與同僚聚會宴席。

他人笑眯眯的迎上去,沈昱珩也只是面無表情地微微點頭,倒會顯得旁人過於熱情了。

莫要說他在大理寺兼任過一段時間的差事,人家都道他一句沈閻王。

如此這般,便給小小的陸喬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明日見。”才走出去幾步,身後便傳來男人冷靜的聲音。

她下意識回眸,與他視線交匯。

“明——明日見!”嘴脣一碰,有些打結。

沈昱珩坐回馬車裏,平復了下有些凌亂的心情,想起方才綿密溫熱的觸感,他便心跳加速。

只是——

她方才有些忐忑的眼神,生怕他要吃了她似的。

沈昱珩幽幽嘆了口氣。

但明日後,她便是他定過親的妻,他便覺得心要跳到嗓子眼來了。

那天汴江河上杏花杳杳,水波微興。

豔豔暖陽下,她眉宇間的神采,比天上高掛的紅日更熾烈,比浸飽了春露的桃花更嬌俏。

笑容大過天邊的雲彩。

這樣的熾烈,讓明妹的春光都失了顏色。

——

第二日一早,陸喬瀟是被白芷搖醒的。

渾渾噩噩睜開眼,便見着白芷一張放大的、驚喜的臉孔:“小姐,沈丞相帶着聘禮來了!好多!好多聘禮啊!”

陸喬瀟抖一激靈,徹底清醒了。

洗漱梳妝,匆匆出門。

會客廳和後院有一段連廊,陸喬瀟便是從連廊繞去的前廳,藏在一扇屏風後,屏着呼吸傾聽沈昱珩在與陸庸說些什麼。

沈昱珩今日穿着一身正紅色的官服,看來是下了朝剛過來的。

他本就膚白,那一襲瀲灩的紅襯得他愈發俊美得動人心魄。

一雙眼清冷之餘,微微上挑的眼尾平添了幾分豔,深邃的眼瞳仿若能洞悉世間的所有事。

“陸大人,我此前來,是想向您求娶愛女,陸喬瀟。”

“聘書,禮書,都在這裏,請您一一查閱。”

陸庸笑得慈祥,他眼睛直勾勾望着那禮單,渾濁的老眼看得發直。

這沈丞相也太客氣了,知道他沈府有錢,但居然這樣有錢。

這下聘的程度,堪比皇家嫁娶的儀式!

自己果真沒有看錯喬瀟,她能讓沈昱珩如此重視,必然是有幾分本事在身上的!

望着陸庸那微微發抖的手,和笑容溢滿的老臉,陸喬瀟就能猜得到那聘禮究竟有多不菲。

她老爹永安侯,別的沒有,有的就是錢。

雖說很多都是她孃親陪嫁帶過來的嫁妝,但陸庸還是見過些世面的。

一般的禮物不會讓他如此失態。

必然是極為貴重,極為稀罕,才會讓一向好面子的陸庸如此失態。

她不禁腹誹,還不如給她呢。

這剛從陸庸這個陸扒皮手中拿回來的嫁妝,這不,又給她填補上了。

不行,這也太虧了,太虧了。

不能白白便宜王氏那兩口子。

等孃親接回來了,這些嫁妝,一定要放在孃親手中。

只聽屏風的另一邊,沈昱珩又平和地道:“陸大人,等喬夫人從青城山回來,還望這些聘禮能在喬夫人手中保管。”

“喬瀟看重孃親,給岳丈大人送的禮,沈某還另備了一份。”

陸庸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什麼,夫妻之間,何必分算得這麼清楚?

喬氏拿佔着女兒嫁妝?

這是不將他放眼裏?

不等陸庸多問什麼,沈昱珩擡了擡手,隨後上前來幾個人,擡着幾箱子重物過來。

陸庸蹙着眉,心說能是什麼好東西,箱子看起來也就一般吶。

待那箱子被揭開,陸喬瀟明顯看見自己老爹的神情怔了怔。

“這——這可是紀淳禮大師的畫作?慕容鈞老先生的親筆書法?”陸庸站起身來,捧起那有些發黃的卷軸,聲音發顫。

陸喬瀟先是疑惑了一陣,後想想便明白了。

是了,她這老爹自詡清流,並非是品格上有多忠貞堅毅,而是通過收藏各種名人字畫,來彰顯他品性清高的身份。

沈昱珩,倒是會投其所好。

只見那正紅色的袖袍隨風翻卷起來,連帶着陸喬瀟心裏不知是什麼的感受,微微悸動着。

“你——你這是從哪裏搞到的?”陸庸呼吸已有些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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