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芙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擡腳蹬了宋昀一腳。
砰地一聲,宋昀滾到了地下,他捂着自己下身蹲在地板上。
“你要絕你夫君後路啊!”他悲憤嘶吼道。
卻見下一刻林若芙扶着牀板乾嘔了幾下,小臉漲得通紅。
宋昀連忙跳上了牀給她順背。
“怎麼?嚇到你了??!”他眉眼緊繃着,生怕她出了什麼問題。
畢竟,她身體嬌氣得很。
林若芙又幹嘔了幾下,皺着一張小臉道:“我——我想吐。”說罷,她扶着牀板彎着腰,卻又什麼也吐不出來。
“來人!傳太醫!”宋昀有些心疼她。
自從上次城牆邊遇刺,朝臣集體要求處罰林貴妃時,他心裏只斥滿了躁鬱。
若非自己還不夠強勢,受李家壓制得緊,怎會連自己想護的人都護不住?
他心疼她,想好好愛她。
宋昀眉眼溫柔了許多,擡手撫上她如瓷的小臉。
“要秦太醫。”林若芙擡眸微喘,認真補充道。
宋昀再喊:“來人!傳秦太醫!”
一刻鐘後,秦太醫到了,立刻幫林若芙把脈。
林若芙心思細膩,在太醫診脈時,讓百香和小順子把門守着,不讓消息傳出去。
“怎麼樣了?”宋昀面色着急,他只覺得林若芙那巴掌大的小臉看着越來越蒼白,莫不是感染了風寒?
秦太醫聽診再三,面露喜色。
“恭喜陛下,恭喜林貴妃,貴妃——有喜了。”
宋昀端着茶盞的手都不穩了,難掩眼底喜色。
“當真?”
“千真萬確,且娘娘已懷孕兩月,只是娘娘天生氣血虧虛,待老臣給貴妃開上幾劑補血的安胎藥方,日日服用,一月便可好轉。”秦太醫恭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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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險些就地將林若芙抱起來轉圈。
怪不得沉了呢,原來是有他的種了!
不過——宋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表情很是嚴重。
林若芙和他對視的瞬間,羞得立刻垂下了眼眸。
“秦太醫,你說貴妃已有兩月身孕,那我這兩月來凝香殿時——”宋昀話猶未盡,他只希望秦太醫能懂他什麼意思。
秦太醫懂了,他老古板樣的臉龐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
“林娘娘身子康健,這兩月陛下來娘娘殿裏時,所幸沒有什麼事。”
“但後續的日子,尤其是第三個月,陛下務必節制再節制,切忌粗漫。”秦太醫腦袋要埋到膝蓋裏頭去了。
從前他也沒發現陛下這麼狂放啊……….孟浪啊…………..
林若芙看着宋昀在殿中來回踱步手足無措的模樣,心中歡喜。
她思量了一下,又道:“秦太醫,勞煩此事幫本宮保密,在胎兒穩固之前,宮裏本宮不想有其他人知道。”
“勞煩陛下也剋制一下。”林若芙又轉向看了眼男人,懇切地說道,語氣端方恭敬。
都不像她,宋昀撇嘴。
平日裏這丫頭來和他撒潑打滾罵街也是有的,何時她林若芙這樣禮貌對待過他了?
都不習慣了——
宋昀裝作嚴肅地咳嗽道:“貴妃放心,朕自然有主張,等這次皇兒順利落了地,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朕要擡舉你做皇后。”
秦銘跪在一旁有些無語的閉上了眼,好端端的在我面前說這些幹什麼?
不能關起門來兩個人說嗎?
“秦太醫,方才說得話你就當從未聽到過,旁人問起只說貴妃是感染了風寒。”宋昀表情極其嚴肅,眼神鋒銳地掃過秦銘的臉。
“是,謹遵陛下、娘娘旨意。”秦銘表完忠心,拔腿就跑。
永壽宮:
景華正在給蕭芸逸試生辰禮要穿的風袍。
那是一件金松鶴紋的錦繡長袍,外配黑色霞帔,端莊貴重,盡顯天家威嚴。
“娘娘這幾日愈發睡得不好了,這樣下去,可怎麼成?”景華有些心疼的撫了撫蕭芸逸發間的一縷銀絲。
她發現這幾日蕭芸逸老一個人悶在書房裏。
書房裏有許多名家畫卷,唯獨書房正中央掛着一副東瀛國名家畫手呂常仙的畫作。
那畫作裏是一個女人牽着兩個孩童,在山的一頭望着另一頭,另一頭是一個披着嫁衣的女郎。
景華知道,那幅畫作落成時,天子才五歲。
東瀛國使團來朝,蕭芸逸以皇后之尊親自請呂常仙來為自己作畫。
最開始呂常仙以為娘娘是想要他畫一幅帝王帝后花好月圓的和美畫作。
結果娘娘卻只提出,要畫一副她牽着公主與皇子在院中賞花的畫。
娘娘想了半天,又拿出了已送去和親的公主畫像,請呂常仙想個意境,要把公主的模樣加入同一副畫作裏。
景華低聲嘆了一口氣,“娘娘,快到生辰了,該高興些。”
蕭芸逸側過鳳目,她有些失神地道:“前些年,我和卿之還未曾離心,她也是乖順的,怎如今,偏偏到了這個地步呢?”
她想起來自己寵信欽天監,任由他們在雲柔長公主身上潑髒水。
最可笑的是,自己這個從小將宋卿之帶到大的母親,竟然第一個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秦姝莞死的時,宋卿之才滿三月。
一個不足歲的孩童,又怎會記得她的親孃是誰?
誰養她到大,她便認誰是孃親啊。
蕭芸逸那日聽李彥在她耳邊唸叨,那個死瘸子和宋婉終於除掉了,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自己真的會因為她與秦妃的恩怨,間接害死了自己親手養大的女兒麼?
蕭芸逸將滾燙的茶嚥下了喉嚨,她也不覺痛。
只想,宋卿之滾落下山崖時,會否有一刻想過她那心狠的母親?
李彥在太尉府忙得焦頭爛額,上月齊聚在李府的幕僚,到這月時已只剩下了一半。
其餘的不是被帶去大理寺審問了,就是已經在被流放的路上了。
陛下依然會見他,但更多時候,宋昀只對他說一句:“李愛卿想朕如何做?”
李彥氣得在太尉府大罵無用小兒。
在戶部員外郎王啓年的建議下,李彥給永王送去了一封示好信。
信中只表明自己對宋氏一族的忠心耿耿,和這些年來任職太尉時受的諸多委屈和不為人知的辛酸苦楚。
王啓年說,這封信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已入住宮中的永王知道他李家的忠心耿耿。
哪怕換了個人坐江山,他李家依舊是皇帝手中的刀。
李彥覺得有理,還賞了王啓年五百兩銀子。
王啓年歡天喜地地接過來,然後在轉身離開太尉府的那一瞬面色冰冷。
李彥,你自求多福。
這些日子,江兆在戶部忙得脫不開身,說是在幫李太尉想辦法平賬,但實則是暗中配合刑部和大理寺將前些年李家作威作福,縱容下屬強佔民田,吞沒賑災款的罪行坐實。
王啓年腿腳輕快地走入自家小院,卻發現宣平侯已在院中坐着等候。
“侯爺。”王啓年恭敬行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