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殺瘋了

發佈時間: 2025-10-28 16:4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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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明明一身功夫,最後被慢性藥折磨得再也拉不起弓,扛不起刀。

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最後死在深宅大院的爭鬥裏。

現在,仇人的血,便讓她用以告慰曾經死去的那個自己。

陸喬瀟默讀數數,摸出袖裏泛着寒芒的短刃。

“滋啦——”麻繩瞬間斷裂。

“滋——噗”一道血光劈開天際,屋內頓時瀰漫了濃烈的血腥味。

身後的人眼見着排在最前頭的大個轟然倒地,身子如同蛆蟲一般在地上抽搐,頸窩處不斷向外冒血,鮮紅得刺目。

素白身影,鮮血在她衣襟上渲染了大片,白皙的臉上抹了幾道不均勻的赤紅。

像是雪上綻出的紅梅,墳墓上生長的茱萸。

素色衣袖下滴血的短刃,像是吃人骨血的小鬼,讓她整人宛若從地獄中走來。

接連的慘叫聲不絕如縷,以至於門被推開時,王秀婉當場嘔了出來。

“你——你這個魔鬼!”王秀婉踉蹌着後退,望着那道歃血而來的身影,整個人像是脫了力似的,需撐着門才能勉強讓自己站起來。

“你怎麼這樣歹毒?你這是殺人吶!殺人吶!我要報官!我要——”

話還未盡,王秀婉感到那冰涼鋒銳的刀刃就在自己的頸邊上,嚇得一動不敢動,有些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陸喬瀟冷冷睨着她,看見她裙下滴滴答答溼了一片,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姨娘,我們是一家人,若是報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王秀婉瞳孔失了焦。

是啊,自己找來的匪徒,若是要報官,恐怕也是自己先被處死。

這踐人目前又有沈相保着她,怎麼看,都是陸喬瀟的勝算更大些。

陸喬瀟用染了血的刀身在王秀婉的脖子上擦了擦,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她傾身到王秀婉耳邊道:“姨娘,我不會就這樣殺了你。”

王秀婉渾身發抖,許是因為環境裏濃郁的血腥味讓她下意識有了生理反應,又許是眼前的人變化之快,讓她肝膽俱顫。

就在這時,外頭黑壓壓涌入一片人。

“陸姑娘,王秋生已經抓住,是送官還是怎麼處理?”一名青羽衛走上前恭敬地對陸喬瀟行了禮。

直到這時,王秀婉才反應過來,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討債鬼設計的一齣戲。

陸喬瀟雲淡風輕地掃了她一眼,輕啓朱脣:“地上這些人都還留了氣,送官吧。”

“王秋生。”陸喬瀟打量着這個看上去憨厚老實,實則手上虐殺了自己三任妻子的屠夫。

“有勞諸位去刑獄裏託關係好生和管犯人的小哥說說,務必將此人查個底朝天出來,萬萬不可輕易讓他死了。”

陸喬瀟眼神瞥見了外頭目瞪口呆的陸庸,他雙腿打着顫兒,卻生生憋不出一句話。

一旁的喬琳也面色慘白,她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景。

陸喬瀟身上的血光散着可怖的氣息,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女兒竟有這樣的本事,能從一幫土匪流氓裏拼殺出來。

然而,今日是女兒贏了,但若輸了呢?

她不敢想——

喬琳有些機械地轉過腦袋,望向身旁的陸庸。

她今日算是徹底看清了,這個相伴雙十年華的男人,是這樣的自私、懦弱,且惡毒。

他的惡毒如同罌粟花的種子,長年累月,卻根深蒂固地積累。

一旦有人從旁搖脣鼓舌,便會激發出他的惡。

陸喬瀟望見孃親慘白的臉,心裏隱隱擔憂。

喬琳是被她嚇到了。

畢竟,在她眼裏,自己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卻拿刀捅了一屋子人重傷,血染當場。

她突然擔心,孃親會不會怕自己?遂有些酸澀地垂了眸。

身體突然被拉入一個懷抱。

殘忍的血腥味裏,忽地摻雜了些馨香,惹得陸喬瀟一怔,手中的刀刃滑落了地上。

“喬喬,從前是娘糊塗,孃親識人不清,才讓你和小遊受了不少苦。”喬琳輕輕拍她的背,像是哄孩子那般輕撫她不安的心。

陸喬瀟眼睛一酸,擡手揩了下眼角,沒有說話。

——

四人再同乘一馬車,空氣更沉默了。

王秀婉渾身在打抖,明明淨了衣,她卻總覺那股子骯髒的血腥味縈繞她身邊。

陸喬瀟不將她送官,卻還要將她留在永安侯府——

是要磋磨她麼?

“爹,我和沈丞相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六,還要請你好生主持。”

突然的一聲打破了沉默。

陸庸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女兒。

她方才才殺了人,現在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講出她下月要成親的話。

他皺眉:“喬瀟,你心腸何時變得這樣硬了?”

縱容王秀婉下藥是他的不對,雖然他沒想到王秋生那畜生會招來一幫子亡命之徒,但是終究陸喬瀟和喬琳是好端端站在他眼前的。

移交送官便是,何必親自殺人自損功德陽壽呢?

陸喬瀟冷冷笑了:“爹,我記得你曾和女兒說過——陸家的門楣榮耀,永遠擺在第一位。”

“不是麼?”

她的話如同重錘字字砸在陸庸心上,讓他剛想開口教育幾句的話口生生憋了回去。

再看一眼那與自己七分相像的桃花眼,陸庸冷哼了一聲,偏頭過去不再說話。

他回想起方才在上車前,陸喬瀟與他擦身而過時輕聲說過的話:

“從現在開始,陸家之事,聽我的,方可保你面上榮光。”

“爹爹真以為陸秀珠那個蠢才,攀上定安王,就能讓我們全家跟着受益了麼?”

陸庸簡直想抽自己巴掌——

自己怎會生出如此蛇蠍心腸的女兒?

真是造孽啊,造孽。

馬車回程的幾日,王秀婉蒼白着一張臉,有時陸庸找她說話,她也不答應,彷彿魂被抽走了似的。

陸庸只覺她是被那血腥漫天的場面給嚇住了,也沒多想什麼。

只有陸喬瀟能隱隱猜到,王秀婉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可能在想,為什麼她陸喬瀟這段時間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是上天讓她走了大運,能夠幾乎精準地猜到她的每一步?

一個雖會舞刀弄槍卻連雞都沒有殺過一只的女子,怎會有一人殺倒十幾人的魄力?

“姨娘。”陸喬瀟半眯着眼睛,聲音微涼:“聽說,三妹妹要嫁給定安王殿下了。”

王秀婉猛然回過頭,瞪大了眼:“你要做什麼?”她現在真的有些懷疑,陸喬瀟是參透了什麼先機麼?還是真的太聰明,前些年的滿不在意都是裝出來的。

陸喬瀟露出人畜無害的笑,輕聲道:“嗨呀,作為秀珠的大姐姐,我自然是要祝她與定安王殿下永結同心了。”

“只是——”她話鋒一轉,想試探試探王秀婉的口風:“不知道二姐姐在家又要如何傷心呢。”

上回她給陸庸提的代替寧遠公主和親的想法,最終還得是王秀婉和陸清月肯鬆口才行。

陸庸沒好氣地瞪了陸喬瀟一眼,都是你提的,還在這說風涼話。

王秀婉面色一僵,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蜷緊,“不勞你費心,清月自然能消化這些。”

這些日子,月兒一直悶在家中苦練霓裳羽衣舞,便是為了能在圍獵時的獻舞表演中脫穎而出,一舉奪得聖上寵愛。

只要女兒安好,她的處境就不會那樣糟糕。王秀婉自我安慰地想。

路上行了三日,終於望見雄偉連綿的城牆。

近城門邊,正是黃昏時分,霞光如同織錦的綾羅緞披在細密的瓦牆上。

陸喬瀟掀開簾子的一角,向前望去。

明明城牆高聳入雲,紅日綴在天邊,如此美景,她卻一眼望見了那道佇立着的頎長身影。

那人身着天青色的素衣,身披緋紅霞光,遺世獨立,清逸絕塵。

宛若下凡的神仙,美好到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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