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感覺那深邃的眼神彷彿能將她吸進去，忙別看了眼。
“那在江南巡遊的時間裏，有發生什麼事麼？或者說，傳進宮裏中的大事？”
蔣瑾曄擡眼，道：“殿下在淮水一帶溺了一次水，感了風寒，把大家都急壞了。”
宋婉聽他將這幾個字咬得很重，但心裏一時驚亂，便沒多想。
“又是溺水？”宋婉不敢置信。
她命裏與水犯衝麼。
宋婉剛想繼續多問幾句，門外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下一刻，門就被啪一下推開了。
“公子，公子，小的實在沒攔住啊。”阿遙哭喪着一張臉。
旁邊站着的，便是怒氣衝衝肩膀發抖的宋窈。
臨安郡主的脾氣，大家有目共睹，是個小火藥桶。
阿遙又不能將她拖拽了出去，這郡主一進丞相府便嚷嚷着要找蔣瑾曄。
但此刻，驚呆的不止宋窈，還有阿遙。
他心裏嘀咕：這長公主殿下是何時來的？
他怎麼沒看見——
宋窈瞥見了屋中對坐的一雙人，氣不打一處來。
她先是惡狠狠瞪了一臉懵的阿遙一眼，轉而小跑到蔣瑾曄身邊。
望見蔣瑾曄那清冷又沉靜的眼光，嗓音還是柔和了幾分。
“瑾曄哥哥，聽說這月的秋圍，你也會去麼？“宋窈說話間，不忘瞪一眼宋婉。
宋婉可不慣她，冷冷回瞪以示敬意，她心思同時一動，大人還會去這種場合麼？
見蔣瑾曄點了頭，宋窈臉上歡喜道：“瑾曄哥哥，我近來習了騎射，屆時哥哥能看見阿窈的表現。”
宋婉心中一陣嘆息，正扶額說：這女的放在現代也是個狗仔樣的人物了。
見不着男人便打上門，前廳看不見人便闖臥室。
“宋婉，要不要到時比試一場，我已央着皇兄，到時讓我也參加。”宋窈眉飛色舞，洋洋得意。
宋婉心思一動，這倒是給她省事了，她挑挑眉道：“你參加關我何事？我就算是參加，又為何要與你比試？”
宋窈出言激她，“近來你不是習練騎射很刻苦麼？怎麼？這會真上場又露怯了麼？”
宋婉不緊不慢抿了口茶。
“這麼的吧，陛下若是答應，我們王公家的兄弟姐妹若都能參加，我定然不會失約。”
說罷，她目光有些猶豫地瞥向了宋窈。
宋窈嗤笑一聲，道：“這有何難，你與陛下親姐弟，竟也不敢去請這旨意？也罷，皇帝哥哥比較疼我，我去說說又何妨？”
宋婉點頭道：“那便好，你有理。”
一旁的蔣瑾曄眼底劃過一絲笑，說了句冠冕堂皇的話。
“圍獵場上期待見到殿下與郡主的風姿。”
宋婉瞪他一眼，心中頓時冒出幾個字：端水大師。
宋婉和宋窈一起出的府。
阿遙尚沉浸在疑惑與不解中。
“公子，長公主殿下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我沒看見她？”
不等蔣瑾曄開口，一旁的差叔先給了他個白眼。
“你這臭小子，一定是又在看院的時候打瞌睡了，我都瞧見了殿下午時進的院，你怎麼沒瞧見？”
“反思反思，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裏？”
阿遙見差叔那篤定又正義凌然的眼神，不禁心裏頭虛了幾分。
莫非是我上屋檐望風打盹時殿下跑進來的？
“也是，殿下身形小巧，跑起來跟個兔子似的，許是我眼神不好，沒看見。”阿遙摸摸腦袋，沒有瞥見蔣瑾曄斂下的含笑的眸子。
“宋窈，你都這麼大了，還和個孩子似的，和我這位小姑姑對着幹，有什麼好處麼。”
宋婉見那小姑娘從丞相府裏出來，撅着嘴悶悶不樂的樣子，心裏有一絲過意不去。
畢竟少女在懷春期，敏感些也是有的。
宋窈咬了咬後槽牙，道：“你別管，你成日的與瑾曄哥哥走那麼近，你知不知羞的，近日傳出來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宋婉見她忸怩半天，疑惑道：“哪個消息？”
宋窈跺了跺腳，“哎呀，還能有哪個，傳出來說瑾曄哥哥是你的…你的…”
“我的？我的什麼？”宋婉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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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哎呀！你自己心裏不清楚麼？”
宋婉恍然大悟，“既然都傳出去了，那還能有假？”她挑眉，目的達成，這消息連臨安都知道了，那永壽宮裏那位必然清楚。
無所謂，越荒誕越好。
才能給她空間去查證妙音閣之事，查證當年之事。
見宋窈眼睛一瞪飽含熱淚捂着嘴跑走了，宋婉久久不能安。
給小侄女兒心裏埋下了陰影。
只是蔣瑾曄很顯然對臨安無意，早點讓她認清現實也好。
認認清楚，蔣大人也並非她心中想的那麼高潔。
宋婉勾脣，思緒縈繞。
宋婉去找宋昀時，宋昀貼身服侍的王公公說他正在養心殿和大臣聊事，讓她在門口稍候着。
宋婉等了半個時辰，門才打開。
“哎喲，李大人，您出來啦？”王允便熱絡迎了前去，眼睛笑眯成一條線。
宋婉心想這奴才倒是諂妹。
眼皮一擡，瞥見那李彥，此人倒是生得丰神俊朗，看得出來其年輕時，也是個能風靡全城的人物。
“臣參加長公主殿下。”
“久聞李太尉大名，今日一見，太尉生得好風采。”宋婉有禮有節回道。
“哦？我與長公主殿下應當是見過很多面的，殿下三年前將楊將軍迎回宮中，還是老臣在宮門口迎接。”李彥眼神幽幽，語氣中聽不出來過多情緒。
宋婉微微一笑，道：“李太尉，上回在臨湖居溺了水，從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包括太尉的臉。”她語氣中透着幾分上位者的威懾力，心中凜然。
這老狐狸是想試她，提及三年前的事，也不知是不是有挑釁之意。
“既是如此，殿下要好好將養着才是，太后和皇上都很記掛您。”李彥不動聲色道。
“那是自然。”宋婉點點頭，拂袖進了養心殿。
宋昀見她過來，上一刻面上的愁容疏散了去，轉而眉眼裏透着幾分喜色。“阿姐過來了？”
“方才見你愁容滿面的，可是最近朝中煩心事太多？”宋婉走到宋昀身邊，為他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