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各自悶

發佈時間: 2025-10-28 16:5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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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遙收到江未眠身邊的小廝傳信,來扛自家公子回家的時候,月亮已然爬上了桂樹,他馱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沈昱珩,眼神裏有幾分迷茫。

“公子這是喝了多少?竟醉成這樣。”

在他記憶中,沈昱珩爛醉的次數屈指可數,有一次,他記得,是夫人和裴家二公子要定親的消息傳遍全城的那天……..

阿遙鼻尖忽撞入一股清雅的香氣,他垂眸一望,只見沈昱珩手心裏緊緊攥了個香囊,衣袖翻起來一角,白皙的腕上赫然一串古色古香的檀木佛珠。

——

一刻鐘功夫,慕容雪便到了相府門口,在打更人訝異的注視下,紫色衣裙的姑娘一路小跑衝進了後院,目光一掃,便見陸喬瀟耷拉着臉坐在太師椅上。

月亮已經爬得很高了,柔和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像是籠了層薄紗披在身上,襯得陸喬瀟一張臉愈發動人,只是那睫毛卷曲着,眉眼垂下來,說不出的懊惱和憂傷。

慕容雪見到的陸喬瀟,一向是颯又果決,在外頭從來是讓旁人吃虧的那種,何時流露過這般情態?

也就是在沈相面前,才顯出些嬌嬌的女兒家情態。

慕容雪大致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兒了,她輕手輕腳走過去,“瀟瀟。”聲音很柔和,“我在這兒了,有什麼事,說吧。”

陸喬瀟見是慕容雪來了,眉宇間才舒展了開些,她一五一十將孟氏給相府塞人,自己點頭答應把人接進了府的事說給了慕容雪聽。

慕容雪聽完,張大了嘴巴:“你是說,沈丞相因為你給他納妾生氣了?”

“沒錯。”陸喬瀟撐着下巴一臉苦惱。

“那他也太小氣了!”慕容雪義憤填膺地插着腰,小臉擰着,嘴巴翹上天:“這些個男人,又要女人管理後宅,貼心周到了還生悶氣!”

“他不會是因為你沒挑到他喜歡的才跟你生氣吧?”

“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喜歡什麼樣的?”

陸喬瀟顯然,話都聽進去了,她眨巴着眼仔細想。

什麼樣的?

他時常在動情時扣着她的小手吻她,情緒涌得一發不可收拾,還呢喃着咬她耳朵,喚她卿之啊卿之。

不知為何,下意識便想到了這些——

她心裏隱隱有種感覺,或許——

他對自己的喜歡不止那麼一點點,

對她的身子是癡迷,連帶着對她整個人,也是有些喜歡的。

——

翌日

陸時遊醒來的時候,頭疼眼熱,他晃晃蕩蕩跑去找陸喬瀟:“阿姐,昨夜我是喝多了?發生什麼事了?”

陸喬瀟擡手往發頂簪花,含笑的眼瞥着他:“你和你姐夫喝多了,沒別的事,快去上值吧,等你阿姐我的好消息。”

陸時遊心嘭嘭嘭跳得厲害,聲音有幾分羞怯:“阿姐,你是說阮姑娘…”

“我已經遞了拜帖去了,以丞相府的名義,世子府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

“用不了兩日,那邊該有信兒回來了,屆時,阿姐親自去給你談。”

陸時遊面色驚喜,他自然知道,阿姐在婚事上的果斷無人能及。

她出馬去談,那必是能大殺四方將事兒辦妥的。

陸喬瀟繼續幽幽道:

“雖然阮姑娘並非世子府嫡系,但這一封點了名要去見她的拜帖送過去,她在世子府的日子也好過些。”

她驀然湊近了,壓低道:“阿姐是說——成親前。”

少年人的臉頓時紅成了煮熟的螃蟹。

同一日過午,陸喬瀟又收到了一個消息。

裴尚書的夫人李氏一命嗚呼,大夫診斷,說是急火攻心,一口氣沒順上來,本就虛弱的身子未能承受住噴涌上來的情緒。

她換上身常服,去了趟尚書府,混跡在人羣中,冷眼望着那佈滿白綢的府邸。

這是吃人的府邸,上輩子,她被鎖在這深秋大院,被惡鬼般的人羣折磨至死,這一世,她也終究見證他們一個接着一個地死去。

眼神落在門口那雙人身上。

裴瑾軒額頭扎着素巾,一臉悲慼,眼圈紅紅的,似是傷心欲絕的模樣。

若不是陸喬瀟知道他的本性,還真要被他這悲天憫人的神情給騙了去。

上輩子,李夫人身體一直不好,裴瑾軒好幾次在她面前表示厭煩,說他親孃的這副身體孱弱,天天都要靠天山雪蓮等珍貴的藥材撐着。

一天耗費千金,不如死了省心。

陸喬瀟那時早已對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宅院失望,她想的是:若是能讓孃親和弟弟多回來一天,哪怕只能看一眼。

讓她付出一切,也都值得。

思緒被一聲悽愴的哭給拉回現實,陸喬瀟望着那惺惺作態的林妙芙,心口覺得噁心。

不過——

這種自掘墳墓的人,也是活不長了。

林妙芙和平陽王私下交與的事,戶部侍郎黃冠秋心中有數。

而此人一直惦記着裴瑾軒的代理尚書之位。

呂良還在大牢裏受着刑,想讓他開口的人不計其數,想讓他死的人也不少。

但聖上心裏跟明鏡似的,此刻他定已在權衡如何清算平陽王一黨之事。

若是此時有人鼓動黃冠秋去聖上那告上一狀,將從前裴家做過的腌臢事全部抖落出來,聖上又會如何大怒?

東南角的巷口處,一駕不起眼的馬車停着,簾幕被輕輕掀起一角,露出雙瀲灩明澈的眼——

沈昱珩攥着佛珠的手握緊,昨夜他荒唐失控,喝多了,早晨下了朝,回府便知她又出去了。

到巡防司走了一趟卻沒見着人,

原準備回府等着,路經尚書府,一眼便在人羣中尋着了她。

沈昱珩目光停留在那串佛珠上。

他想起有日做夢的場景,她一頭銀髮,孤零零坐在裴家的大院裏,眼底是開敗了春花的落寞。

那夢境過於真實,以至於他醒來時,驚了一身的汗。

況且,這夢不止夢過一次了。

聽江未眠說,廣林寺有一位能通古今曉天命的元一法師,或可解夢。

沈昱珩指尖摩挲着那檀木珠,心裏已有了成算。

——

裴瑾軒在人羣裏掃視着,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背影,他下意識向前跟了幾步,手不自覺揚起——

眼神悽然了一瞬。

但很快,那雙疲憊的眼變得陰鷙。

經呂良一事,若是再指望着暗中使計來助力魏梧奪嫡,已是下風中的下風。

此時,該為逆天命而籌謀準備了。

哪怕不擇手段,該是他的人——

還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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