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演戲

發佈時間: 2025-10-28 16:5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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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沈昱珩已長身直入,進了廂房掃視一圈,發現那熟悉的人兒背靠在屏風之後,身上溼漉漉的,是剛從河裏撈出來的那狀態,蒼白的小臉看起來可憐得很。

“卿之。”沈昱珩心痛地將人抱起,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眼底掀起滔天怒意。

陸喬瀟見來人是他,猛然睜了眼,靈動的眼眸衝他忽閃了一下,隨即又抿了抿脣,似乎疲憊隨時都要睡過去的模樣。

沈昱珩面色一驚,見她手心緊緊攥着的簪子,他立刻反應過來,這丫頭是已然知道這是針對她設的局,刻意進來查證,要將事情鬧大。

沈昱珩冷着臉將屋子裏圍過來的人清了出去,親自為陸喬瀟換衣服。

見她一臉笑盈盈的,他蹙着眉頭開訓:“明明有出來的本事,卻還讓自己遭這樣的罪。”聲音嚴厲,手上動作卻溫柔,在觸及她那溫軟、微微發熱的肌膚時,沈昱珩胸口的氣終究是不平。

他氣為何她出事的時候,他為何不在身邊?

他氣為何又是裴瑾軒這個狗東西,他也配陪着她一起演這一齣戲?

陸喬瀟眨着懵懂的眼,溼軟的手捏了他掌跟:“方才領着我過來的嬤嬤也是背後受人指點,這屋子裏香爐裏的香不對勁,若非這樣演一出,怎能引得陛下徹查背後之人呢?”

“夫君,別擔心。”陸喬瀟將臉貼在他溫熱的手心蹭了蹭。

沈昱珩耳根子瞬間便紅了,她何時學會的這些?這些哄人的手段?

他無奈嘆了口氣:“夫人要演,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面上像是大度得很,後槽牙卻是暗暗咬緊了。

裴瑾軒那狗東西,怕是賊心不死,方才他進屋時,那人還有些得意的向他投來個目光,也不知他這一只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得了多久。

沈昱珩深吸一口氣,將她胸前最後一束帶子綁好,又為她披上大耄,大手一撈,將人打橫抱起。

“你做什麼?”陸喬瀟驚呼,手自然而然勾住他的脖子。

沈昱珩彎脣,瀲灩的眸子像是要將她看了個穿,“不是要演戲?哪有病弱之人自己走路的?”

魏君明望着沈昱珩跟抱糉子似地將那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打橫抱出來,眉心一跳。

沈昱珩的臉色着實讓人看着發慌,渾身冒着冷氣,像是從冰窖裏剛撈出來一般。

“陛下,臣請徹查此事,找出幕後真兇,嚴加懲治。”沈昱珩語氣雖恭謹,卻仍給人以一種無形的威壓。

說罷,身後兩個小侍衛跟着將屋內的香爐原原本本端了出來。

“勞煩李太醫查驗。”沈昱珩眼光冷冷一掃,提着醫藥箱子的花白鬍子老頭下意識走上前去捻着那香粉探看。

魏君明咳嗽了幾聲,今日事態的確嚴重,眼下能維持這情形,沈昱珩尚能保持冷靜,那全然是因為陸喬瀟無恙。

若是——

他有些後怕地瞥了裴瑾軒一眼。

只見裴瑾軒此時也恰到好處地道:“陛下,此等事情性質惡劣,若非陸姑娘聰穎,及時發現了屋內的蹊蹺,與臣及時分開——”

“否則,事態便不可預料啊,陛下。”

沈昱珩抱着陸喬瀟的手攏緊了些,眼神掃過懷中人緋紅的頰,喉頭一滾。

他心中懊惱,明知這宮裏有她的對頭,他就該將她看護在身邊的。

何至於與眼前這狗東西被放到一處陷害。

李太醫已查驗完畢,上前來報:“稟告陛下,這凝喜香有催情的作用。”

魏君明望着沈昱珩那不徹查不罷休的模樣,心知此事已無轉圜餘地。

以帝王的敏銳,他知道今日之事,嫌疑最大的自是主辦此次宮宴之人。

一向聽聞永安侯府家嫡女和另兩個妹妹關係不好。

“徹查此事,長珏,朕會還你一個公道。”

“臣多謝陛下。”說罷,沈昱珩抱着夫人揚長而去,在背過身的瞬間,眼中的冷意更凌厲了幾分。

陪夫人那是演戲,但見她溼漉漉狼狽又強顏歡笑的模樣,他疼在心裏。

馬車徐行到宮門的時候,好巧不巧,正與裴瑾軒的車駕碰了個正着。

裴瑾軒撩開簾幕的一角,行容擔憂,“沈相,喬瀟她——可還好?”

他總覺得,今日之事他順着她的意陪着演戲,是二人關係更進一步的證明,所以連帶着詢問的語氣,都多了幾分輕鬆。

沈昱珩正氣不打一處來,駕車的車伕回頭詢問主子的意見,沈昱珩只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走。”

阿遙跟在馬車旁,也是為主子鳴不平,他想着公子和陸姑娘都成親這樣久了,這裴二公子還在這上演自我感動的相思戲碼,實在是令聞者噁心。

哪裏還像是熟讀四書五經教出來的翩翩公子啊?明明臉皮比城牆還厚。

所以阿遙才走出去幾步,便又折返回來,衝那停在原地的馬車喊道:“裴二公子,陸姑娘是我們丞相夫人,請您自重,另外,沈相不想見您,夫人更不想見您,您還是從此死了這條心吧!大家都好過!”

裴瑾軒聽着那身份低踐的小廝竟也敢衝着他這般擠眉弄眼,心底泛起一陣屈辱。

他想到自與陸喬瀟退親後,她對自己的冷言冷語,還有方才這利用了他完就扔下的做派,還有自己惦念這般久的相思之苦,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還有那個自詡清高的沈昱珩,在街頭對他百般折辱示威,在朝堂上與他明裏暗裏的爭鬥,更別說近來在朝政上他揹負了多少壓力——

平陽王下江南,此事他明明同魏梧說過不可與旁人說,可轉日黃冠秋便耀武揚威似地來找他,說殿下將籌謀都告訴他了,等殿下登基後,他黃冠秋才是天子近臣,他裴瑾軒這黃口小兒,又能蹦躂得了幾天呢。

如此屈辱——

裴瑾軒眼底浸滿了恨意,十年寒窗苦讀,真心換不來真心,小人擋道,他又何必做那死忠良臣鞠躬盡瘁?

他腦海中忽晃過從前陸喬瀟跟在他身後笑得無憂且明妹的臉,她是真的將一顆真心都捧給他看了啊。

可是,他卻沒有珍惜。

自從母親過世後,爹的身體也每況愈下,中風的身子已無法自理,需要旁人沒日沒夜不停歇地照顧了,芙兒似乎也忙着打理家事,不像從前那樣對他傷心。

從胸腔處滋生蔓延出一陣窒息的痛意,裴瑾軒的眼神逐漸變得溫柔又癲狂,“喬瀟,你等着,你還會是我的,你還會是我的。”

他伸手將臉上布着的淚胡亂抹開,眸中散開了一層炙熱的瘋狂。

————

陸喬瀟回相府便發燒了,沈昱珩聽她夢中囈語,不禁蹙起了眉頭,若說巡防司上值、查案之類的事他尚能理解,反覆唸叨着的孃親、阿弟他也無話可說,但是好端端說的恩人,什麼報恩?

哪裏來的恩,她恩人是誰?男的女的?

沈昱珩有些氣呼呼地將一塊冰鎮了的巾子小心疊在她額頭上,索性出了趟門,繞去巡防司給她請假。

顧老大望見來人是沈丞相,卻不見陸指揮使的身影,下意識問道:“小的參見丞相大人,陸指揮使呢?”

沈昱珩冷冷瞥了他一眼,語氣寒涼:“本相為陸指揮使來告假幾日,你倒是管得寬。”

顧老大聽這話意有所指,汗流浹背,連忙道:“不敢不敢,大人們的事小的不敢過問。”

沈昱珩揚長而去回了府,在朝中也請了幾日休沐假。

魏君明考慮到陸喬瀟身體不適,想來沈長珏就算憋着氣上了朝,恐怕也不會給好顏色給朝臣看,很是爽快地批了他的休沐。

整整三日,沈昱珩幾乎未踏出過屋門,知情人只知是夫人病了,不知情的還以為沈丞相也染上了風寒。

畢竟沈昱珩是衆所周知的勞模,十年如一日,從不缺席上朝。

惹得許多有意拉攏的官員提着禮物上門來,卻最後都被相府裏的人擋了出去,連沈丞相的面都沒見着。

只有永安侯府家的喬夫人和陸小公子過來時,沈丞相是親自接見的。

當相府裏的下人們發現公子這幾日睡到日上三竿才用早飯時,更是驚掉了下巴,公子何曾這樣懶怠過?

還是說,公子在房裏呆着,身體過度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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