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和他說!”林若芙腕骨不自覺撩了撩袖子,有一副要外出找人幹架的氣勢。
宋婉連忙拉住她,搖了搖頭,“這個事兒,想來陛下無奈之舉,且蔣大人提前和我說過了。”
“他自願去的啊?”林若芙眼裏染上了一絲敬佩。
她之前只聽說從前沒殘疾的蔣瑾曄是個做事雷厲風行我行我素之人,現在算是見識到了。
她正抿了口茶,壓壓心底的震驚時。
“我也打算去。”
這一句話,讓林若芙徹底石化。
“這一去,你可知很可能李彥的人會從中作梗?”
宋婉面色淡定,回得坦然,“知道啊,即便是這樣,也無礙,我在的話,希望能幫上他。”
林若芙深吸一口氣,眼眸裏有些不敢置信。“你對他感情到這地步了?”
她一直不太相信,能在臨風居豢養九十九個才貌絕倫的面首,宋婉能專情到什麼地步。
林若芙以為,只是蔣瑾曄性冷淡的樣貌和冷幽默的性子剛好能抓到宋婉的興趣點。
再喜歡,等熱鬧勁兒過了,也就那回事。
沒必要把自己全心意搭進去吧。
若是真和蔣瑾曄一同去了溳水,便是將自己的命運與他綁定到一處了。
“他今日不同往常,身邊缺個能打的,別人我不放心。”宋婉勾了脣角,眸中閃着瀲灩的光。
“那你可想過你們如今以什麼樣的關係一同出行?“林若芙眉頭蹙着,古代對女子的要求苛刻,她又是倍受他人關注的慶國長公主,與一未成婚的男子同馬車出行一地,以現在宋婉在慶國的名聲,衆人都只會以為她對蔣瑾曄賊心不死,死纏爛打。
林若芙將此顧慮如實說給宋婉聽後,宋婉莞爾,“若是世人這樣想,那便也好,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他蔣瑾曄身邊,絕非無人,正好斷了那些京中貴女的念想,也讓那些要害他的人知道,至少有我,和他站在一處。”
門外有一道身影默默聽着這些看似玩世不恭,實則深思熟慮之後的話語。
宋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踱步入凝香殿。
宋婉和林若芙見是宋昀,二人視線快速交匯了下,林若芙瞪眼做了個口型:這廝方才不會聽見了嗎。
”朕是聽見了。“宋昀挑眉瞥了她一眼。這丫頭天天擠眉弄眼做什麼呢?就是為了防着朕的?
一天天的,事情和防賊一樣防着他,什麼事情壓在心底也不同他講。
但若是他開口發問了,她便又假惺惺以笑臉相迎,愣是叫他也挑不出錯處來。
林若芙笑殷殷地給他續了壺茶,柔柔開口道:“陛下耳力真好,臣妾歎服。”
宋昀瞧着她笑得和朵花似的,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此刻彎成了月牙,他便是生不出來一點氣,只覺心口悶堵。
自從上回二人的鞦韆事故,和二人如同水蝦一般同牀背對入眠。
他二人的關係又有些尷尬了。
莫非是自己在那日後連續好幾日避着她不見的緣故?叫她寒了心?
但如今見她這般諂妹,倒是真看不懂她到底有幾分真心了。
宋昀想到此處,捏着茶盞的手指愈發用力了。
“那陛下意下如何?”林若芙見他面白如紙,好意提醒道。
抽回神來,宋昀輕咳了幾聲,轉而看向宋婉。
“阿姐,此行艱難,就算是以丞相的本事,那也必然會有難以解決的衝突。”
“朕私心裏不希望你去。”
宋昀並非不知阿姐對蔣瑾曄是動了真心,他目光灼灼看向那神情安然的女子,心頭輕輕扯了下。
腦中忽想起一月前林若芙在凝香殿月下獨酌,擡頭觀月,眸中含淚。
“人生得意須盡歡,自在一天是一天,自由又爛漫,人生之大幸。”
他聽她含含糊糊說了這些,這也是他第一次見林若芙有些失態和傷感的模樣。
![]() |
![]() |
![]() |
他那時心裏隱隱知道了,或許她想要的是自由。
那麼,阿姐能和她成為無話不談的摯友,她們的心中,是否都有一片共同的追求呢?
如宋昀所預料的,面前的女子暢意笑了笑,點頭道:“我知道,但請陛下放心,我一定事事小心,此去也是為陛下解憂,我和蔣大人義無反顧。”
宋昀喉頭緊了緊,忽而他感受到身邊人投來的目光,他心中突如其來生起一陣釋然。
“好。”
長公主殿下要隨着蔣瑾曄一同去溳水的消息很快在朝中傳開了。
每日宋昀都能在朝中聽到朝臣們對他這位長姐不安好心的揣測。
“這個長公主,也太荒誕了,這還哪像個女子??!未過門就跟着人家走了??說出去叫人家笑話!”
“你也不看看她看上的是誰,蔣大人哎,即使不良於行,蔣大人那樣貌,若是放眼全京稱第二,誰還敢爭第一!”
“這讓臨風居的九十九朵金花怎麼想?”
宋昀偷聽得一頭黑線,還臨風居的九十九朵金花,這些人也是夠閒的。
平時寫個奏摺憋不出來個屁,討論起別人的私生活,他們倒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
“說來,倒是有些同情這蔣大人,年紀輕輕折了腿,如今還惹了這麼個禍害上身,丟人現眼咯。”
宋昀一頭霧水,也是,蔣瑾曄向他求娶他阿姐那鐵骨錚錚的模樣,這些人是不會有機會再知道的。
他們恐怕還以為,是他阿姐逼着人家強娶,侮辱了人家清白公子的名節呢。
出於報復心理,宋昀在上朝時嚴厲點了幾位為首八卦的大臣名字,正言道:“愛卿本該為國分憂,可日日上疏的奏摺,當真是沒有事情可寫了麼??竟然如此敷衍!?連吃飯喝水上茅房這類小事也要給朕報備???朕很失望!!”
語氣之重,讓李彥都側了目。
莫非陛下這是因為長公主要自甘下凡隨着那身殘體缺之人遠去了,找理由發飆呢?
也是,陛下終究是年輕人脾氣,如此心性,又怎能藏得住事?
李彥瞧龍椅上氣呼呼那人,心裏倒是樂了樂。
近來阿幕在南疆又立了幾件戰功,許是因臨安郡主嫁去的緣故,耶律保一時不好與朝廷翻臉。
所以在他與契丹王室談條件時,也分外順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