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陛下給宋婉指婚楊戎時,蕭太后心中有更為中意的人選。
而她中意的那幾位,其中雖有身家清白者,但從相貌談吐家世這幾點綜合來看,怎麼瞧,都不像是能配得上長公主的身份。
若是一個母親真的疼愛自己的兒女,就會尊重他們內心的想法,而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胡亂塞過來。
哪怕是放在這個朝代,再古板嚴苛的父母,也決計是要為兒女爭個好前程的。
像蕭芸逸這種看似胡亂給她指一家的做派,讓人看了心寒。
宋婉斂着眸,對於蕭芸逸夾過來的魚肉,她也沒拒絕。
“母后今日怎麼將兒臣喚來了?”她想着表面功夫還是得做一做,拿起筷子將那魚肉吞下了肚。
蕭芸逸揚了揚脣角,用她自以為柔和慈愛的聲音道:“女兒馬上要離宮了,做母親的還不知道心疼麼?”
宋婉偏過臉來,她感到不敢置信,或者說,歎服於這老巫婆的演技。
“母后,沒什麼可心疼的,又不是不回來了。”宋婉悶頭乾飯,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蕭芸逸給她拍了拍背,“慢點兒吃,慢點兒吃。”
“尋常人家尚且知道,兒行千里母擔憂,母后又怎能不知呢?”
“我的卿之啊,終究是長大了。”
宋婉心中暗想,若是自己剛穿來那會,可能還會相信這女人的花言巧語。
但從上回御花園那次蕭芸逸鉚足了勁要將她介紹給耶律楚,她就徹底清醒了。
耶律楚什麼人?
豺狼虎豹。
南疆什麼地界?
屍山火海。
談到要將公主送去和親,別的嬪妃,哪怕位分低至答應,也是要爭上一爭將女兒留在身邊的。
她可倒好,上趕子將女兒推進坑裏去。
“上回御花園的事,卿之可別介意,你貴為慶國長公主,聯姻之事,本就是你的本分。”蕭芸逸眉眼彎彎,心中想得卻是欽天監那個霸星的語言。
哼,看這宋婉這麼能吃,行為舉止粗魯,完全沒有女人家的樣子,的確是個霸星的相。
再說回那個與她要好的林妃,也是個禍害模樣。
聽王允說,昀兒近來跑凝香殿的次數,可越來越多了…
凝香殿:
林若芙正在做手工,莫名其妙對天就打了個噴嚏。
“小桃,給我拿件披風來。”
待小桃將披風給她包裹在身上了,她又覺得自己要被捂出痱子了。
於是乎,她就將披風綁在腰上,只護着肚子。
旁邊的宮人看得一愣一愣,主子就是有奇思妙想,主子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貴妃這是在幹什麼?”一陣略顯威嚴的聲音讓林若芙險些小刀將犬夜叉的耳朵給刮下來。
她眉頭一皺,直勾勾盯向那罪魁禍首。
她眼前簌簌一亮。
宋昀今日穿着天青色常服,倒是平易近人的俊朗,眉如遠山,目若朗星。
微微蹙起的眉竟讓這小子看起來有些性感。
林若芙輕輕嚥了咽口水,平日只見他穿龍袍,戴通天冠,正襟危坐,古板至極。
他如今這模樣,倒像是個清逸絕塵的翩翩貴公子。
該死,我如今怎麼和宋婉一樣了,看見美色就走不動路,林若芙覺着耳根子微熱。
“貴妃,我在問你話呢。”宋昀耳根子也紅了,林若芙今日粉色蝶衣,又束起了雙丸子頭,與閨閣小姐無異,還赤着一雙腳在那晃呀晃的。
倒也是,她還清清白白的…
看她那猶豫躊躇的模樣,手上緊緊握着一個小物件。
看起來喜愛得緊。
林若芙撅了撅嘴,“回陛下,臣妾在雕小木頭人,有什麼事嗎?”
宋昀走近了她,一眼瞥見那雕刻的活靈活現的一小人。
“你對着誰雕的?”他蹙眉,心間涌起絲絲不悅。
這木頭小人臉還挺俊秀,除了一雙耳朵,不知道為何長在頭頂?這莫非是京城時興的帽子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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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芙護寶貝似的把犬夜叉揣在懷裏。
“我想象的。”她隨便編了個理由。
宋昀顯然不信,“我竟不知,貴妃有這麼好的想象力?”
林若芙警惕望着他,她想到那個出師未捷先斷手的路飛,她不能再失去犬夜叉了。
看她那皺着小臉滿是不信任的模樣,宋昀感到心裏不舒服,好看的眉頭不自覺擰起來。
她就這麼不信任自己?
宋昀有種想把她雕刻出來的那些栩栩如生的,或許是在她身邊或者夢中出現過的俊俏小公子木頭人全部捏爆的衝動。
但那樣她會難過。
宋昀失落了一瞬,重新擡眼時故作輕鬆,酷酷地道:“你想不想出宮玩玩?”
此話一出,林若芙眼睛鋥亮鋥亮的。
她平日不似宋婉,能無拘束無負擔隨意出宮,尤其身邊多帶了個宋曜辰後。
還好那小傢伙玩累了睡得正熟呢。
林若芙點頭如搗蒜,“謝陛下!咱們走吧!!!!”
看她那摩拳擦掌興致勃勃的模樣,宋昀嘴角一彎,心中不快散去了大半。
當婦人親自將宋窈領到她“將嫁”的男子面前時,宋窈終於知道為什麼家中這樣的成分會找不到姑娘了。
原來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阿窈啊,不瞞你說,修直他雖然已年滿二十,智力還是同六歲孩童一般。”
“大夫說,他是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但你放心,修直他心底很善良的,不會傷害你的。”
宋窈心中哀哀一嘆,本公主這是什麼命,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那寧修直趴在地上拿着放大鏡觀察蟈蟈的模樣,還真是…還真是像極了宋曜辰。
“這樣,阿窈,你與修直先好好熟悉一番,我去和家主商量商量,定個日子咱們把婚禮辦了。”
宋窈知道此刻她怕是不好跑,便軟聲應下來。
起碼是個傻子,不是個暴徒,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希望…希望她沿路留下的痕跡,能夠被人發現吧。
主屋:
“老爺,給修直找的姑娘找好了,您看看定個日子,把婚成了,才算是徹底安了心。”
“我瞧着那姑娘細皮嫩肉的,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小姐,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寧理拍了拍那婦人的肩膀。“容音,辛苦你了,修直他娘去的早,多虧有你,替他事事考慮周全。”
“否則,若是以他現在這幅模樣,哪有門當戶對的姑娘會願意嫁到咱們家裏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