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麟和孟行昭坐在不遠處的屋檐上,時不時掃兩眼臨風居外頭的情況。
他們此舉主要是為了放哨,今日宋婉來臨風居的真實目的若是被旁人知道,只會生疑。
有他們在屋檐上瞧着,不怕有人來窺探情況。
孟行昭嘖嘖嘆了兩聲:“婉婉看向那小公子的眼神,就跟看什麼寶貝似的。”
見穆麟不吭身,孟行昭又多雲了幾句。
“阿麟,不是我說,婉婉的心在天上,你這樣窮追不捨,她反倒要逃開。”
這是孟行昭的真心話,從前宋婉的性格是個寧靜溫和的,與穆麟並肩在一起,才子佳人極其相稱。
但自從三年前那事一出。
孟行昭眼見着宋婉大紅衣裳將楊戎骨灰迎回了京中,就知道她平日只是不聲不響,但其實比誰都有主意。
在她建立臨風居,收納了九十九名面首,為世人所不齒時。
他雖不寧明白她這樣做的意圖,但只要她能開心,那便好。
但也正是從那時候起,宋婉的心思越發的自由,眼底的那抹爛漫勁兒,越長大越迸發出來。
她絕不是脆弱的,也不是穆麟心中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女孩兒。
穆麟自嘲一笑,呵呵道:“知道,我這不是放開了麼?兄弟和你並肩在這屋頂上遭日頭曬,也只是為友兩肋插刀。”
“她有自己想做的,愛做的,都去做便是。”
“我不干預,也自知干預不了。”
孟行昭見他愈發黯淡的眼眸,一時間想打自己的嘴,他的確不是個會安慰人的。
“那兄弟你先自我消化下,畢竟我自己的事還一團亂麻呢。”
孟麟本期待孟行昭能多雲幾句,給他些許溫情的關懷,誰料這廝竟撤場得這麼快。
一位善自稱棋藝,當宋婉問他都擅長些什麼棋呀?他答象棋圍棋五子棋飛行棋。
這回答讓宋婉瞳孔地震,差點想當場將他拉到角落裏逼問你也是穿來的?
幸虧她忍住,端莊發問五子棋和飛行棋是什麼東東?
那人便拿出自己兜裏的紙和筆開始勾畫起來。
“這是你自創的麼?”宋婉看着他將那五子連成線,眼睛裏透出了幾分慈愛。
那人臉上的表情清冷又傲嬌,“自然,他們太笨,下不來圍棋,我便自創了五子棋的旗法和他們玩。”
“至於這飛行棋麼?不過是借鑑了買地購宅的思路,加上了大家喜歡的活動作為棋盤每個位置的觸發機制而已。”
宋婉看着白思賢傲嬌翹起的嘴角,邪魅一笑:“好構思!留用!”
繼禾清和白思賢之後,宋婉又收了幾位有特長的。
有的說自己能觀手相,宋婉聽他將自己的命格說得神乎其神,本想罰他回去清心思過面壁三天。
但聽到那人說,自己有時空轉換之命格,是百年難遇的福星之命。
這給宋婉又說樂了,既然這麼能說,就待着吧,萬一忽悠了哪個信玄學的狗官呢。
有的說自己身懷異香,能扮成女子。宋婉當下試了他的身手,竟發現和自己能打得有來有回,遂留牌子。
這種是最好使美人計,然後殺人於無形的。
還有一位,那人悄悄將宋婉拉到一邊,只說了幾字,又給她瞧了眼什麼東西。
宋婉立刻宣佈留牌子。
宋婉心想可讓我撿了個寶,只要喬裝得好,與易容則無意,這個金手指,不要白不要。
到面對着蕭寂時,綠姝直接上前遞了牌子。
衆人雖有心存不滿者,但都不敢吱聲。
主要宋婉偏愛蕭公子樣貌的事,大家心照不宣。
然而蕭公子那一身武藝,也沒人敢上前挑戰。
屋檐上悄悄閃過一道身影。
孟行昭餘光瞥見了,心中有數,但也沒刻意告訴穆麟,免得他好兄弟徒增傷感。
丞相府:
“公子,殿下在臨風居給七位公子留了牌子。”阿遙垂着頭,眼底裏盡是憂思。
他不解,為何丞相府中有一個如此清絕的公子,長公主殿下還要去臨風居呢?
莫不是因為殿下覺得公子腿有疾?
害,那就大錯特錯了,他得找個機會,和殿下提示提示,他家公子明明身體好的很!而且——能生!!!
江遠楓眼見着蔣瑾曄用劍修理叢中的花枝,在那削鐵如泥的劍鋒下,枝幹簌簌落了一地,驚着了地下酣睡的阿黃。
“易知啊,萬一小嫂嫂只是為了帶幾個人路上解悶兒呢?”江遠楓感受了那瞬間投過來的眼刀子,立馬補了一句,“給你解悶兒。”
“而且啊,你可還記得上回我遞給你的話本子。”
“小嫂嫂這樣的人吶,自由像風,你不能拘着她,得顯示出你的寬宏來,她才會越發感念你的珍貴。”
蔣瑾曄一時間沒說話,低頭把阿黃耳上的花枝給揀了下來,目光幽遠不知在想些什麼。
宋窈自從被陸時遊接了回去,便過上了壓寨夫人的生活。
陸時遊手下的兵許多都是徵來的非正規軍,不像宮裏的御林衛,是經過標準理論薰陶加戰場實踐錘鍊出來的。
所以與其稱是軍隊,不如說是兵溜子,那種需要好好訓誡、好好磨鍊的混子。
大有是為了來吃口軍糧的。
陸時遊平日要花大半的時間在整軍上,宋窈來了正覺無聊,便提出要幫他練兵。
從小時,宋窈便跟在七王爺身邊,看着七王爺是如何練兵的。
嚴格,狠厲,激發狼的天性,才能讓他們在戰場上有英勇搏殺的本事!
陸時遊擔心她鎮不住那些野路子,宋窈眉毛一瞪,“你還不信我的本事麼?”
起初,大家是不信的,只瞧着那個俏生生的女娃娃站在他們對面,說要由她帶着他們練。
從扎馬步,舉水缸,練體能開始,一個失神,身上便挨一鞭子的事情出現了。
衆人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個女娃娃不好惹。
然而,在一天的痛苦疲憊訓練後,他們有了比從前更好的伙食,有時候,甚至會加雞腿——
這讓他們本來想逃的心思又消了下去。
宋窈陰險笑着說:“將士體能要上去,除了練,還要吃得好,等他們真正在殺山匪時發現自己進步了,他們便會死心塌地待在軍中了。給個巴掌給顆甜棗麼,就要這樣用。”
她這樣做,也有自己的私心。
自從被擄走那次,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花架子半吊子武功,這在奔走流離的生活裏,根本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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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訓人的同時,她也在訓己。
陸時遊看着她手裏被弓箭磨出的燎泡,心疼得要命,相勸不下,只好日日給她親自上藥。
但在宋窈的練兵計劃下,軍隊的留存率更高了,反而因不需要時時刻刻以銀兩去徵新兵,減少了整隊的花銷,又提升了全員的實戰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