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覬覦

發佈時間: 2025-10-28 17: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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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芸逸換了身素淨的衣袍,如約來到廣臨寺。

她想來看看,宋梟炎究竟想做什麼。

寺周圍都是她佈下的暗衛,若是他永王心有不軌,她定然毫不留情,將這位昔日皇弟就地誅殺。

蕭芸逸輕捏着裙襬走上青石磚板面,她擡眸遠望,便見一抹頎長挺拔的身影立在匾額下,負手而立。

如今已至深秋,廣臨寺的綠萼梅開的正盛,梅花枝頭掛了晨露,濃郁的芬芳讓聞者心悅。

可蕭芸逸卻喜悅不起來,近來幕兒那邊頻頻鬧出亂子,阿彥在京城鞭長莫及,且帶兵打仗之事,有時又快又急,還沒有想出應對之法,可能就吃了一場硬仗的虧。

不像是朝堂上的事,還可以多方關係轉圜,仔細籌謀,留有餘地。

蕭芸逸深舒一口氣,擡手扶了撫頭上的髮髻,向那道身影走了過去。

“皇弟,好久不見。”她勾脣微笑,細細打量着眼前人。

西沙養人,時隔十多年未見,宋梟炎身材保持得很好,風度翩翩人如玉,一雙眼眸璨如星。

宋梟炎面上儒雅的笑微微一凝。

“蕭太后風采依舊,我卻是老了。”他眼梢帶些落寞,喉頭澀了澀。

初見蕭芸逸時,她還是先皇的貴人,在異族來朝時,在接風宴上受皇命為衆人驚鴻一舞取樂。

面對異族王子的輕佻言語,她有禮有節沉着應對,一看便知並非尋常女子。

再後來聽聞蕭貴人小產,她傷心至極,然而皇兄因顧慮要安撫楊家的女兒,便未對罪魁禍首作出重罰。

宋梟炎見她看向皇兄的眼裏,不再似從前的溫度。

傷心莫過於心死。

慶國一年的春日宴上,她已尊榮加身,是貴妃之位,誕下了皇子,皇兄很喜歡,要立她的孩子為儲。

那年,是他最後一次回宮,是被皇兄緊急召回的。

蕭貴妃眉眼淡漠,脣角卻掛着笑,用如蔥的纖手為皇弟倒酒。

“皇弟難得回來,請多飲一杯吧,你皇兄很是掛念你。”

他的半生,不過與她寥寥幾面,便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春夏秋冬。

蕭芸逸直奔主題,眉梢帶冷。“皇弟此次前來,不止是為了給哀家賀生辰吧?”

宋梟炎餘光輕掃過四周,他早知道這裏已佈下天羅地網,但他也是要來。

“以太后的聰穎,自然知道,臣弟的每一次回宮——”

“都是有原因。”

蕭芸逸眼神鋒銳,廣臨寺四面的紅牆上,弓弩手蓄勢待發,若是宋梟炎敢做些什麼,她將會毫不心軟的將其抹殺。

“那這次,是何原因?”她聲音很冷。

宋梟炎脣角掛了一絲無奈,他眼神有些委屈地瞥過她。

“不能因為,初次見太后,在池塘邊見了太后嬉水,太后就對臣弟,有如此敵意吧。”

蕭芸逸眉頭一蹙,她倒是看不懂他了。

那年樓蘭王親自來朝覲見先皇,楊雨墨那個小踐人挑唆先皇,讓自己在衆人面前跳舞難堪。

事情結束後,她帶着景華去池塘邊透氣,脫了鞋襪,就被個登徒子給瞧見了。

待她追究看去,發現竟是宋梟炎——

“自然不會,都過去好多年了。”蕭芸逸眼底掠過一絲追憶,“直接些吧,皇弟究竟有何目的?我知道你這次進京是做了準備的。”

蕭芸逸目光如炬地看向他,眉毛一挑,語氣寒冽,“做好了,奪宮的準備?”

宋梟炎眨了眨眼,突然笑出來聲。

“太后今日在廣臨寺設下了天羅地網,我亦一人前來,如此誠意?太后當真看不到麼?”

蕭芸逸眯了眸子,她的確提前讓人探查過了,附近沒有永王設下的埋伏,更沒有伺機而動的私兵。

倒是她自己,這個赴約的人,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上一次臣弟歸京,是太后親手給臣弟斟的楊梅酒,勸我與皇兄再飲一杯,而那時,皇兄卻已時日無多——”

“是在和臣弟,作最後的告別了。”

蕭芸逸垂在身側的手捏緊了佛珠,她眼神銳利地看向他,“你想說什麼?”

宋梟炎擺擺手,脣角漾起儒雅又溫和的笑,“我想說,皇兄那次是緊急召我入宮,將一份證據親自交到我手中。”

蕭芸逸額角微微滲了點汗,莫非當年給先皇下慢性藥的事,先皇知道了?

若是有如此把柄被宋梟炎捏着,就算再過十年,他把證據拿出來。

她依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宋梟炎瞧她愈發晦暗的眼神,從胸口中拿出自己貼身的帕子遞過去。

“那證據,是李彥勾結外敵,想置蔣瑾曄於死地的證據。”他語氣輕描淡寫,卻見她蹙緊的眉頭鬆懈下來。

宋梟炎心頭一陣酸澀。

果然她這些年,從未忘了那李彥,甚至願意為了隱瞞和那個男人的私情,害自己撫養了多年的女兒。

雲柔長公主雖然並非她親女,她對長公主也該有撫養情誼。

若要說奉獻,究竟誰會更多?

她恨了皇兄半輩子,可那個男人,卻能娶妻生子,一樣自在快活。

“所以呢?永王是想從我這裏突破,和你合力一起將李家拿下麼?”蕭芸逸勾起脣角,眼神恢復了志在必得的銳氣。

宋梟炎笑得苦澀,“皇兄作為天子已然對你很是寵愛,哪怕是你害了他珍愛重視的秦妃,他也為你遮掩了下來,並未作多計較,前朝有多少大臣曾上奏要除了你,唯恐蕭家權勢過重,應殺世家女以撫寒門之心。”

”那時的李彥,可沒有站出來為你說話。“

”是皇兄雷霆大怒,處罰了說要置你於死地的大臣,但又唯恐有人害你,才故意疏遠你。“

“此等深情,帝王家已是難得。”

蕭芸逸瞳孔驟縮,面上露出了幾分不可置信,”你胡說,先皇明明是為了秦妃,才將我禁足三月,因為憂思過重,才讓我那未滿三月的孩兒胎死腹中。“

宋梟炎眸光閃爍,他幽幽開口:”信與不信,太后自有決斷。只是當年皇兄要用李家當刀,自然也會畏懼李家權勢威脅到太后與阿昀的位置,所以才在臨終前將把柄拿到了我手中。“

蕭芸逸有些心亂了,卻不知為何,眼睛此刻想流淚。

她當年只覺得天子無情,原本與她說好的相守相伴,轉瞬變成了冷眼疏離。

帝王心,最難測。

一顆少女真心完完全全的交付,換來的卻是冷清冷心和薄情假意。

到後來,帝王與蕭妃貌合神離,面上含笑卻始終隔着一層,她知道,那是再也捂不熱的心。

“那李彥冷心寡情,他說是心悅於你,卻不耽誤家中妻妾成羣,即使沒有人能威脅他的地位時,他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利用你去對付蔣瑾曄和卿之。”

“為何這段時日他少來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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