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怡紅樓門口,女子突然跪倒在沈靈犀面前,叩首泣聲道:“多謝先生救我出火坑,楚楚感激不盡,願做牛做馬報答先生大恩。”
此時此刻的秦楚楚,眉目清澈,眼神真摯而純真,與前世那夜煽風點火的女子大相徑庭。想到此,沈靈犀攙起秦楚楚,似笑非笑道:“你叫楚楚?你真的願意報答我?”
秦楚楚不住地點頭:“小女名叫秦楚楚。先生如我再生父母,我願盡我所能報答先生,只是……”她忽然擡起頭,一把握住沈靈犀雙臂道:“先生,帶我去見蕭將軍,好不好?”
沈靈犀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道,“我可以先去試着為你引薦蕭夫人和少夫人。”
“少夫人?”秦楚楚怔住了,嘴脣不住抖動,“他……成親了?”
沈靈犀點點頭,“皇上賜的婚。”
秦楚楚眼淚一顆一顆順着臉頰滑落,無聲啜泣。沈靈犀與聶青禾對視一眼,都默契的沒有說什麼。片刻,秦楚楚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珠,落寞的道:“我早就該猜到了。他成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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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若對方不是秦楚楚,沈靈犀怕就會心軟了。她沒再多言,只是遞給她一方手帕,秦楚楚道謝接過,拭了拭眼角殘淚看着沈靈犀與聶青禾,好奇的問道:“不知兩位與蕭將軍是……”
聶青禾看了沈靈犀一眼,答道:“我是蕭將軍麾下將士,她是……”她指指沈靈犀,沈靈犀隨口接話道:“蕭府醫師。”
秦楚楚點了點頭,隨即苦笑着喃喃道:“不知道將軍這幾年變成什麼樣了,是否還記得楚楚……”
聶青禾則疑道:“姑娘,你所言之事,可有憑證?”
秦楚楚有些怯怯的望向看起來並不十分和善的聶青禾,見後者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略一遲疑,便緩緩背過身去,從衣襟內取出一物,遞與聶青禾。聶青禾接過,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詫色,又遞與沈靈犀。
沈靈犀定定的看着那物什,正是方才被三兒搶佔,又在她們的神情威脅下送還的玉佩。仔細看來,那竟是一枚通體白潤、觸手生涼的和田白玉玉佩。玉下墜了鮮紅欲滴的纓穗,玉身溫潤而澤,沒有一絲雜質,是上品玉料而制,而在正中,細細的雕琢着一剪兩支蕊瓣分明的梅花!
她略有耳聞,自己那位已故去的公公蕭維將軍生前最愛梅花,愛到近似癡迷的程度。蕭府中有一片梅園,每至凌寒,怒放如火,爭相競吐寒香。置身其中,如夢如幻。據說,皇宮御花園中的梅園也無法與蕭府梅園相媲美。而除去梅園,蕭府上至主人們的衣紋、配飾,下至府內隨處可見的建築裝飾,無一不見梅花的影子。梅花,便也等同於蕭家家紋,而面前這枚梅花紋飾玉佩,用料上乘,做工細緻入微,若非蕭家主子貼身之物,又能是何人之物?
何況古語有云:“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玉佩的寓意,本就有些莊重而敏感,若非重要之人,又為何轉而贈予他人?
沈靈犀不禁銀牙緊咬,“呵,男人!”
她晃了晃手裏的玉佩,對秦楚楚道:“你若信我,我先給你安置在我們醫館,你先住在那裏,等我消息。”
秦楚楚看着那枚玉佩,雖有些不捨,但眼下也並無更好的法子,便點頭應了下來。
聶青禾忙將沈靈犀拉到一旁,“你真要給她引薦蕭夫人?”
沈靈犀點了點頭,道:“無論她所言真假,那塊玉佩是真的,至少,要讓婆婆先見一見她。”
聶青禾回頭看了眼雙手交疊在胸口、弱柳扶風秦楚楚,這個我見猶憐的美貌女子讓她心中不由為沈靈犀隱隱的有些不安,她復又壓低聲音道:“你可想好了,別給自己惹麻煩。”
沈靈犀淺淺一笑,道:“放心。”
因着秦楚楚身上有不少外傷,聶青禾僱了輛馬車,沈靈犀在車上簡單的為她處理了傷口後先送到懸壺林,又與聶青禾從蕭府側門回了家。走了沒幾步,便見眼前開闊,正是沈靈犀的小藥圃,卻見一男子斜倚在藥圃的藤架下,一頂草帽隨意的遮在臉頰處,正在閉目養神!
蕭府男子本就不多,僕役下人們斷斷不敢在少夫人的小藥圃如此放肆,那麼眼前這個人不是蕭懷瑾,除了蕭懷璋還能是誰?
聶青禾走上前去,一把掀開他面上草帽,嗔怪道:“你怎麼睡在人家藥圃裏,像什麼樣子?”
陽光甚好,曬得人身上懶暖,蕭懷璋本已昏昏欲睡,忽被人奪了面上草帽,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待看清面前之人不由鬆了一口氣,反問道:“有何不可?”
“懷璋,蕭懷瑾呢?”沈靈犀問道。
蕭懷璋伸了個懶腰,向後努了努嘴:“後面。”
蕭懷璋所指的“後面”,正是沈靈犀小藥圃那間略帶簡陋的屋子,沈靈犀也不多話,徑直向那屋子的方向走去。
蕭懷璋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指着沈靈犀疑惑的問聶青禾,“她怎的了?表情像吃了蒼蠅似得。”
聶青禾不滿叉腰:“方……蕭懷璋,你嘴裏就沒好話!”
下意識想要喊他本名,名字到嘴邊,匆忙改了口。如今的方斯源,已經是蕭家的二少爺,蕭懷璋了。
蕭懷璋滿不在乎的撇撇嘴,壞笑道:“不是蕭懷瑾外面的風流債找上門了吧!”
“你怎知……”聶青禾脫口而出,下一秒便懊惱自己嘴比腦子快。本來沒有什麼的事,落到面前之人口中還不一定會被編排成什麼樣。
“真的啊!”蕭懷璋幾乎是跳將下來,雙眼放光,“蕭懷瑾看着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還真有姑娘找上門?”
“你小聲點!”聶青禾急的直跳腳,就要上前去掩蕭懷璋的口。蕭懷璋卻一把擎住她揮來的手腕,將她拉至身前,“是哪個女子?”
“你……你先放開我……”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聶青禾瞬間紅透了臉頰,蕭懷璋似才發覺舉動不妥,也忙將對方鬆開,微妙的氣氛頓時漫入兩人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