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寧是覺得夏虞可能是照顧她的孕肚,所以才走走停停的。
可她感覺不踏實啊,這離京太近了,七八天了還沒走出百里,真怕楚北擎給追上來。
夏虞掩下神情,“你這身子不適合長途跋涉,不如歇息夠了再走。”
燕卿寧不是不諳世事的無知少女,一下就警覺的發現了夏虞的微妙神情,“夏虞姐姐若是為難,那我們就分開吧。”
夏虞一愣,連忙解釋,“不是的,寧兒別誤會,我不為難……”
“那夏虞姐姐就將實際情況告訴我,無需瞞着我,這本來就是我的事,夏虞姐姐不能獨自承擔壓力。”燕卿寧正色的道:“我請夏虞姐姐幫忙的,可不是為難姐姐的。”
夏虞不想她這麼敏銳,知道再瞞着她,平白引她誤會,當即嘆了口氣,“實話和你說吧,擎王已經知道是我拐走了你,已然將我在各地的水雲間封了……”
其目的不言而喻,逼她將人交出來。
燕卿寧聞言頓時面露惱怒,“這個狗東西……”
她稍一思索便知道程晚霜那個沒出息的,沒頂住吐乾淨了。
否則,若她選擇性的交代,一定查不到夏虞這裏。
燕卿寧思忖了會兒,擡起頭的時候,當即道:“這樣吧,夏虞姐姐你先離開吧,只要讓楚北擎的人看到你一個人,你再真真假假的說幾句,也就矇混過去了。”
夏虞頓時反對,“不行,你有身孕,我怎能放心你一個人,你別擔心……”
燕卿寧頓時微微一笑,“不是,夏虞姐姐,我就躲在這裏,如果楚北擎真的手眼通天找到這裏,大不了,我跟他回去就是了。”
讓人幫忙,也得在人家力所能及下。
若超出了人家能力範圍,給人家帶來了麻煩,那就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自己就過分了。
可在夏虞看來,能在楚北擎的手裏逃出百里,自己已經很值得驕傲了。
夏虞順着燕卿寧的思路仔細思索了會兒,當即一笑,“我有主意了,寧兒,你看這樣好了,你就在這兒先躲着,我去外頭晃晃,迷惑一下擎王,待過陣子,擎王那邊鬆懈下來,我就回來尋你。”
燕卿寧雙眼一亮,滿是贊同,“我就是這個意思。”
可夏虞卻忽然道:“對了,今天收到京中傳來的消息,燕熙薇死在瑞王府……”
這消息是燕卿寧沒想到的,頓時坐直了身體,滿面驚訝,“燕熙薇死在了瑞王府?”
夏虞頷首,“京中那邊傳的沸沸揚揚的,說什麼的都有,聽說瑞王顯顯保住一命,有人說傷了根基,這輩子都離不開藥了。
也有人說,瑞王整日裏咯血,連榻都起不來了。”
燕卿寧聽完沉默了片刻,輕笑了聲,她總算知道楚北擎對她說的那句‘相信他’是什麼意思了。
果然,楚北擎是個腹黑的。
不管真正的情況如何,楚沅黎的情況很糟就是了。
隨即就聽夏虞繼續道:“另外聽說,擎王似乎是受了刺激,將後院裏的女人都趕出了王府,這事兒鬧的挺大的……”
這讓燕卿寧更加驚訝,心裏莫名的多了些心虛和不安來。
夏虞見她這般神情,也跟着有些緊張,想要勸她回去的話都不敢說了,真怕她被擎王一怒給滅了。
可她看到燕卿寧的肚子,又安慰她道:“寧兒也別擔心,我覺得擎王人品貴重,應該不會對你動手的,你也不用這麼緊張。”
燕卿寧默默嚥了口口水,沒敢和夏虞說實話,如果她知道自己對楚北擎都做了什麼,她一定不會這麼說的。
兩個人計劃好後,翌日天還沒亮,夏虞便出發了,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八日後
夏虞頂不住楚北擎的壓力,帶着楚北擎來到這個小院兒的時候,發現燕卿寧早已離開了。
在楚北擎的死亡凝視下,夏虞通體冰涼,急忙追問看守院子的婆子,“何時走的?”
婆子一臉忐忑:“您走的次日,寧娘子就走了……”
夏虞有些惱怒,“不是讓你好好照顧的嗎?你怎麼讓人走了?”
婆子也一臉的委屈,“主子饒命啊,老奴只吃了寧娘子做的一塊蛋糕,然後就睡了一天多,不,老奴不,不知寧娘子何時走的。”
原本還不怎麼擔心的夏虞一下就慌了,燕卿寧身懷六甲之人,身邊一個人沒有。
誰知道她會不會出現意外啊。
夏虞心中懊惱,到了現在她哪裏還看不出來,寧兒重情誼,是不想連累她,這才將她給誆走。
她自己離開了。
是她太想當然了,夏虞滿心自責,頓時雙膝跪地,“王爺抱歉,是夏虞的錯,夏虞任憑王爺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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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擎眸光鋒銳且冰冷,“她可有留下什麼?”
婆子經他一提醒,想起了什麼,頓時道:“對了……”
說着她爬起來就去了櫃子處,從妝奩裏拿出一封信,“這是寧娘子留下的。”
楚北擎伸手接過,利落的展開,上面是燕卿寧那過分張揚的字體:【楚北擎,是夏虞欠我一個人情……
所以是我利用了夏虞,欺騙了她,她也並不知我懷了身孕,她也不過是出於還我人情才幫忙的。
咱倆的事與旁人無關,不要牽連無辜。
對了,另外,我年紀還小,不想生孩子,所以我自己會處理,嗯,別找我了,山高水遠,江湖不見!】
她那麼自私理智,什麼都能做的出來。
楚北擎面如霜雪,一瞬間,空氣似乎凝固住了般,手裏的信被他捏緊,像是捏住了燕卿寧的脖子。
手背上的青筋高高繃起。
就在那婆子快被嚇暈過去的時候,楚北擎倏然轉身,闊步離去。
待人一走,夏虞一下坐在地上,汗溼了背心。
只是轉而,夏虞對楚北擎的畏懼轉為了對燕卿寧的擔心和焦急萬分。
頓時馬不停蹄的飛鴿傳書給所有水雲間分店的人,讓人留意燕卿寧的蹤跡。
時間一晃,便過了三個月。
細雨濛濛,如詩如夢,一個身懷六甲,腹部高高隆起的身影手裏撐着一把油紙傘。
由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仔細扶着,腳步不緊不慢的走在青石路上。
密密匝匝的細雨聲敲擊着傘面,透着一股歲月靜好的味道。
“姐姐,中午我們吃什麼?”
小丫頭有些餓了,忍不住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