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唯恐她又憂思過重,沒敢賣關子,趕緊解釋。
“放心,他好得很。是他主動讓我率軍殺進王庭的。”
他挑了挑眉,“就像我讓他幫我演戲一樣,他也讓我幫他,在漠北人面前演了一場戲。”
漠北王庭積弊已深,沈御率軍殺入漠北王庭,溫恩剛好借他的手,殺掉了王庭裏反對自己的勢力。
沈御也替當初死在漠北人手上的邊境百姓報了仇。
算是一舉兩得。
沈御一邊說,一邊將溫婉放在馬背上。
他跟着翻身上馬,坐在身後將她圈在懷中,護着她。
兩人一馬,緩緩往山下走。
“如果漠北的統治者是溫恩,那我願意給漠北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否則……我必將在有生之年踏平漠北的每一片土地。”
聞言,溫婉抿了抿脣,輕聲道:“他會做得很好的。”
“嗯。”沈御應了一聲,頓了頓,他沒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小婉,如果不是你,我不會信任溫恩,不會放心讓他進入端朝,而他也不會信任我,不會讓我進入漠北。”
“所以,小婉,遇到你,不只是我的幸事,也是天下人的幸事。”
看似簡簡單單相互配合的計謀,如果沒有相互信任,根本不可能取得成功。
而溫婉,剛好成了他和溫恩信任的橋樑。
也許,連溫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重要性。
只要有她在,沈御和溫恩都不會讓她失望,所以才有了這次過命的交付。
他說得如此鄭重,倒讓溫婉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你說的那麼誇張,這些……應該都是命中註定的吧。”
註定她要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時空,註定因為她,沈御和溫恩一起平息了這場波及兩個王朝的動亂。
“對了,”溫婉又想起一件事,“端朝那些趁亂稱王的勢力呢?他們怎麼樣了?”
沈御一聽,嘴角就撇了撇。
他哀怨的看了一眼溫婉,“怎麼,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
溫婉沒吭聲。
沈御嘆氣道:“溫恩勉強算我半個對手,而那些烏合之衆,我收拾他們不是輕而易舉?”
換了其他人,說這種大言不慚的話,溫婉多少要嘲諷他幾句的,可說這話的人是沈御。
儘管話聽着三分刺耳,可他說的又是實話。
以他的本事,剷平那些人,還真不是難事。
溫婉眨巴着眼睛,“所以他們都被你擺平了?天,我不過是昏睡了一個多月,怎麼感覺錯過了整個世界似的?”
一覺醒來,所有的戰事都已經平息?
這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可仔細一想,世事無常,她也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普通人。
就算她清醒着,也不可能上戰場,那些波瀾壯闊的戰事,本就不是她能參與得了的。
事物的發展,並不會因為她的昏睡而停滯不前,她沒有經歷那些膽戰心驚的過程,已然算是上天眷顧。
沈御見她一臉遺憾,挑了挑眉,“你要是實在想看熱鬧,要不……南邊還有幾股不成氣候的流匪,要不,我陪你去剿匪?”
看熱鬧?
他還真是一針見血的看穿了她。
溫婉嘴角一扯,“那倒也用不着這麼費力氣。”
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那個……你如今,是個什麼身份啊?”
沈御一聲輕笑,“我還以為你能忍着不問呢。”
他都蕩平天下了,就算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也是天經地義的。
可一旦他坐上那個位置,那他就是身系天下,這樣一來,他依舊無法隨心所欲的娶她。
她和他的未來,便又是一場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
沈御笑了笑,沒急着回答,而是反問:“你想我是個什麼身份?”
溫婉瞪了他一眼,“我想你是個窯子裏的小倌倌,每天我花點兒小錢,你就得對我惟命是從。我敢想,你敢是嗎?”
“小倌倌?”沈御眉頭緊蹙,“我倒是可以是,但你這身體……怕是經不起我伺候。”
溫婉:“……”
見她吃癟,沈御笑了笑,“我都帶着你來了這裏,你覺得,我能是坐在高位上的那個人?”
溫婉震驚的問:“你沒有稱帝?如果不是你……那是誰?”
*
“周伶伶!”
“該上早朝了,你怎麼還在睡懶覺!”
“再不起來,信不信我手上的殺豬刀就落在你脖子上了?”
大嗓門兒的聲音,在乾坤殿裏響起。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會上演,起初,宮人們還覺得很震驚,畢竟,被喚作周伶伶的人,可是如今端朝最尊貴的存在。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敢信,端朝的帝王需要一把殺豬刀才能叫醒?
偏偏,被殺豬刀威脅的帝王,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叫醒服務。
他只是哀怨的踢開被子,哀嚎道:“這朝,我是一天都不想上了!娘子,我們趕緊生個兒子吧,把這江山傳給他,我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娘子?”拿刀的圓臉姑娘,“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是你剛冊封的皇后娘娘,你現在要叫我皇后!”
她陰惻惻的笑了笑,“還有,今天負責給你生兒子的是容嬪,明天是麗嬪,後天是佳貴人,大後天是……”
圓臉姑娘一口氣數了七八個後宮妃嬪的名字。
周伶伶聳搭着眼睛坐起身,猛地打了個激靈,瞬間睡意全無。
“對了,你是我冊封的皇后,我的後宮裏還有大臣們送來的十八個佳麗!”
他猛地一拍腦門兒,然後抓着圓臉姑娘的袖子,哭訴道:“娘子……我們還是回鄉下吧,我不要每天被那麼多女人糟蹋!”
“都怪沈御,都怪他!是他哄騙我做的這帝王,他說我才是皇室正兒八經的血脈,由我繼承大統才是萬民歸心!”
“騙子!分明是他不想被人當成配種的豬……他就想和他媳婦兒去過神仙日子,把我留在這諾大的皇宮裏替皇室開枝散葉!”
周伶伶一邊哭,一邊扯圓臉姑娘的袖子。
圓臉姑娘可沒慣着他,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上。
“行了,別哭了,好歹是個帝王,像什麼樣子?”
“你不做帝王,將來我的兒子難不成跟着我爹去殺豬?你是辛苦一點,但為了咱們的兒子,你就忍忍吧,就當……就當替你兒子打下一片江山。”
周伶伶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不對啊,這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
圓臉姑娘悻悻的笑了笑,“是沈將軍臨走前告訴我的啊,我覺得他說得對,咱們做人不能這麼自私,還是要為子孫後代考慮考慮的。”
周伶伶瞪大眼睛:“……”
完了,他怎麼覺得,他兩口子都被沈御哄騙了?
辛苦的江山,他周伶伶來管,和媳婦兒幸福的逍遙日子,他沈御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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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周伶伶,才是最後接盤的大冤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