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寧的眸子微微縮了下,一下就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微苦氣味。
她自小學醫,對藥材的氣味尤為敏感。
儘管被調料遮蓋住了,可她還是嗅覺敏銳的察覺到了。
一下就判斷出了是什麼東西。
“應該是有人想要我當衆丟臉……”燕卿寧用只有玉棋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
玉棋面色一變,渾身僵硬:“主子是說有人在菜裏下了毒?”
“不是毒,只是誰若吃了,會立即一瀉千里的東西。”
玉棋一下震驚,“真陰險……”
燕卿寧擡了下筷子,“別聲張。”
她心中滑過一抹嘲諷,在她面前下藥?
簡直就是看不起她。
燕卿寧擡起眼,漫不經心的掃視周圍,若讓她知道是誰給她下的瀉藥。
她保證一定會讓她拉到懷疑人生。
只是周圍的人看着都一切如常,無不優雅安靜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或是偶爾與身邊人說着什麼,根本看不出哪個有異。
看來,這人不是善於僞裝掩藏的深,那麼就不在這裏。
燕卿寧眉頭微蹙了下,燕熙薇的手現在應該還伸不進宮裏來。
況且,她與她們一起進來的。
就算之前她與燕熙薇分開那麼一會兒,燕熙薇應該也沒有那個時間來安排這些吧?
轉而,燕卿寧又想,若是燕熙薇早就收買了御膳房的人,或是安排好的呢?
所謂人為財死,沒有誰能抵抗的住銀錢的佑惑。
只是,可能嗎?是她嗎?
可她已經遭到了惠妃和楚北擎的警告,難道她敢陽奉陰違,頂風作案?
那這膽子也太大了些。
燕卿寧擡眼,見燕熙薇坐姿端正,安分規矩的很,像是受了挫,竟一眼也沒有看楚北擎。
一時看不出有什麼破綻,燕卿寧拿出帕子,隨即夾了菜擡袖遮擋了在面前,狀似吃了的模樣。
可露在外面的雙眼卻是掃視着周圍。
可對上的卻是呂嬰投來的一眼。
燕卿寧眼神一眯,是呂嬰?!
呂嬰一對上燕卿寧的視線,很是輕蔑的白了她一眼,便開始吃自己面前的東西。
燕卿寧看了呂嬰片刻,她有八分把握是呂嬰所為,不過想想,是呂嬰做的這種下作事,也不稀奇。
最好是自己猜錯了。
若真是呂嬰,哼……
燕卿寧先給呂嬰記上一筆,便將目光挪到食案上面的菜上,暗想着,所有的菜應該不會全都下了藥吧?
她夾了一塊炙魚,不成想,竟也下了藥。
燕卿寧不信邪的隨即又試了試其他的菜,不成想,竟都下了藥,就連那碗雞湯都沒放過。
好樣的,夠狠!
燕卿寧頓時冷哼了聲,看來這是打定了主意想讓她出糗,或是御前失儀啊。
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讓她有苦說不出。
此時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太后和皇帝是身上,一派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整個慶和殿裏顯得越發和樂開懷。
男人們推杯換盞,高談闊論,楚帝也顯得龍心大悅,不時的發出爽朗的笑聲。
太后也是心情愉悅,笑聲不斷。
漸漸的女眷們也吃了差不多了,雖然沒放下筷子,卻也停止了進食,只與身旁人閒談家常或是說些私密話。
不免就有因楚北擎,而討好燕熙薇的,故意拿燕卿寧來說事兒。
燕熙薇要麼笑而不語,要麼就是幫着燕卿寧說上幾句話,又得了一波好感。
程晚霜聽了眼裏閃過嘲諷,不免心頭苦澀,若非燕熙薇佔了先機,那此時的擎王妃就是自己了。
心酸了會兒,她回頭提醒燕卿寧道:“寧妹妹別往心裏去,這個時候誰掃了興,那高低是討不到好的。”
“嗯……”燕卿寧的心思並不在此,聽了也不過就是扯了下嘴角。
可前頭的楚北擎將那些閒言碎語聽在耳裏,緩緩的抿了口酒,眸色森冷無比。
周圍的碎語聲一止,都莫名感覺背脊發寒,感覺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不由他左右查看,可也沒有看出哪裏不對來。
上座的太后笑呵呵將一切看在眼中,眼裏越發感覺有趣的緊。
興致勃勃的看了一會兒熱鬧,見不少的女眷已然用完膳了,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
太后便轉臉對皇后道:“他們男人們難得放鬆一回,讓他們慢慢喝吧。咱們不必管他們,咱們自己找樂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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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嫺雅微笑:“母后所言極是,今兒臣妾在萬花館裏安排了幾齣戲,而且巧合的是,兒臣聽說賀紅雪恰好在京中,兒臣便將他給請進宮了……”
太后一聽,雙眼一亮,“哦?他竟在京?那可感情好,走走,咱們先隨意走走消消食就去,哀家也有陣子沒聽賀紅雪的戲了……”
太后最喜歡賀紅雪的戲,此時聽了便有些坐不住了。
隨着太后起身,所有女眷集體的站起身,都簇擁着太后魚貫的往外走去,包括燕熙薇。
臨走前,還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燕卿寧也早就坐不住了,奶奶的,一桌子的美味,不能吃,只能看和聞,當她是仙人了。
哪裏還有繼續留在這裏看下去的心思?
不如出去透透氣,吃點風也算吃了。
楚沅黎的視線幾乎沒怎麼離開過燕卿寧,見她起身了,也要跟着起身。
就在這時,楚北擎突然淡聲道:“阿寧就別跟着去了,稍後我們一起回府。”
他的聲音不是很大,可一瞬間卻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集體駐足,齊刷刷的看向了他,目光皆是不可思議。
滿場寂靜。
無人不知楚北擎對女人從來拒人千里,敬而遠之,不假辭色的。
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他,甚至,就算他娶了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的知道那也都是擺設和虛名而已,沒有人會當回事。
頂多就是感慨一番,擎王命好,遇到這些真心自願陪他度過餘生之人。
可如今,他竟主動且當衆對燕卿寧說出‘我們一起回府’的話,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也一下打破了之前不少人對燕卿寧的惡意揣測。
不免暗想,難道是擎王主動帶她進宮參宴的?
多半是這個可能,若沒擎王的允許,她一個侍妾怎麼能出的了門?
可別人不知,燕熙薇卻是心裏清楚的很,擎王一句話,她製造的那些揣測都成了笑話。
燕熙薇的指甲深深地扎進掌心中,心中暗恨,不由擡眼看向大長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