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擎眯了眯眼，眸裏閃過一抹幽芒，別人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大概猜到了幾分，無非兩種，一向他示好，二示弱，坐山觀虎鬥。
沒什麼好意外的，所以他不予置評。
這時燕卿寧幽幽一嘆，“我算知道了王爺為何裝瘸了，真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說完，燕卿寧自覺失言，連忙擡手住了脣，尷尬的笑了聲，“嗯，就是理解王爺的不容易，不容易呵呵……”
楚北擎眼神輕閃了下，“無妨……對不起……”
“嗯？”燕卿寧有些訝異，沒明白他為何要道歉。
楚北擎輕咳了聲，“我雖很少在父皇身邊，但對父皇也是瞭解些的，他雖是明君，卻也並非是那麼的寬容，容得下子女的一再的忤逆……”
“所以呢？”
楚北擎說着頓了下，他看了燕卿寧一眼，稍有遲疑還是道：“不瞞你說，瑞王已經進宮求過父皇……
而且不止一次，他希望父皇收回成命，將你要去瑞王府……”
“父皇與他父子情分比我們要深，所以儘管他如此偏執，父皇也不過只做做樣子的警告而已……”
就如這次……
燕卿寧有些沒想明白他說這些話的用意，道：“想來瑞王也正是仗着你父皇對他的疼愛，他才這般肆無忌憚的。”
“沒錯！”楚北擎淡聲道。
燕卿寧想到楚帝將楚沅黎發配到云溪圍場一事，不由道：“想來皇上這次是對他最後的容忍了吧……”
楚北擎搖了搖頭，“沒這麼簡單的！”
“嗯？”燕卿寧意外：“難道皇上他……”
楚北擎心中冷笑，他等着楚沅黎將父皇對他的疼愛消耗殆盡。
不過他卻話鋒一轉，“父皇今日問我的時候，我不能表露出對你……”
楚北擎頓了下，避開她的視線，繼續道：“我只能避重就輕，以此來激化父皇對楚沅黎隱藏的失望和不滿，你才好脫身。”
他沒說的是，好在她足夠冷靜坦然。
不然怕是也不好收場。
“原來王爺說的是這個，沒什麼的……”燕卿寧脫口一句，眼裏卻閃過驚訝，楚北擎這是在和她解釋嗎？
其實她有那麼一瞬是慌了神兒的，可冷靜下來分析了楚北擎那幾句話後，她就明白了，如果楚北擎也表現出在乎她。
別說皇帝，恐怕任何一家之長都不想看到兒子們為同一個女人而反目成仇甚至打的頭破血流的畫面。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楚北擎的做法都是明智的。
這樣一來，顯得楚沅黎就有些上不得檯面了。
不得不說楚北擎的腹黑了。
楚北擎不等她說完，接着道：“父皇有成全瑞王的心思，不過父皇在這之前有問過我的意見，但，被我拒絕了，抱歉……可我不後悔！”
燕卿寧脫口想說沒事，拒絕的好，本來她也沒想跟楚沅黎怎麼樣。
隨即才反應過來，原來楚北擎鋪墊了半天，說的是這個……
她灑脫一笑，道：“謝謝。”
這下輪到楚北擎驚訝了，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你，你不生我的氣？”
他以為她知道了這件事會生氣的，畢竟他的拒絕是出於私心……
燕卿寧往後放鬆的靠了靠，很是不以為然的道：“我為什麼要生王爺的氣？”
他不會以為她對楚沅黎餘情未了吧？
“那你謝我是……”楚北擎有些不解。
他以為她會因此責怪自己，他都想好了要怎麼哄她。
 |
 |
 |
燕卿寧臉上突然多了一抹笑意，“自然謝王爺沒有將我當成一個物件兒一樣送出去……”
不知怎麼的，楚北擎從她那沒有什麼溫度的笑容裏竟看到了無奈和諷刺。
突然的，他心裏有些不適，感覺心口好像有什麼堵得慌。
“你真是如此想的？”楚北擎眉頭微蹙。
他和楚沅黎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楚沅黎能言善道，最會溫柔體貼那一套。
自己卻從來都按着自己的性子來，從不做違心之事。
相比起來，楚沅黎更受歡迎……
沒人知道，他在這個小女人面前沒了自信。
燕卿寧挑眉，卻帶着些自嘲的道：“不然呢，難道王爺讓我不自量力的與這世道去對抗嗎？”
楚北擎聽到她說出這種頹喪的話，眉頭微蹙，“我所認識的燕卿寧從來不是輕易認命之人！”
楚北擎才忽然意識到，他只看到了她狡詐的一面，其實她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姑娘。
京中貴女無數，無不是在攀比誰的頭面首貴重，衣裳華美。
想着所嫁夫家條件如何。
而她卻為自己的命運戰戰兢兢。
她為自保一切都出於本能，因為她無人可依。
楚北擎的心傳來一陣鈍痛，他說，“你雖為女子，儘管力量上落了下風，可你的心智，卻是不輸於很多男子。
在我看來，你比不少男子不知強了多少，我希望你在任何時候，都不要有自暴自棄的念頭！
不要因一時的挫敗和不如意而放棄自己，這世間事本無易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晝與夜，黑暗和光明，正與反，此消彼長。
就算是尊貴如父皇，也有他必須要面對的難題。何況平凡如你我？”
燕卿寧被楚北擎話語給震驚到了，她訥訥的道：“王爺是在安慰我還是在鼓勵我？”
她實在沒想到，楚北擎也會安慰人，也會有如此體貼的一面！
楚北擎只感覺她那雙眼亮晶晶的，裏面像是落了星辰，璀璨的耀目。
安慰有，鼓勵也有，心疼她更有。
可他卻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面頰發熱的不敢去看她，“這麼看我做什麼？”
“呀，王爺，你害羞啦？”燕卿寧頓時滿是新奇。
楚北擎還會害羞！
她今天可真開眼了。
可燕卿寧的心有些滾燙，片刻後，她才真誠的道：“謝謝你，楚北擎!”
“你叫我什麼？”楚北擎低沉的一聲。
他的聲音裏裹着危險。
燕卿寧心下一跳，“啊，我說謝謝王爺，王爺一番話，給了我莫大的力量！”
楚北擎見她又變回了那個開朗狡黠的小姑娘，心下一鬆。
可是……
為什麼他不喜歡聽她喚他王爺。
燕卿寧感覺氣氛有些怪異，突然想起了什麼，“呀，快，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