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機放到一旁，周金毅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這通電話不到一分鐘，可他卻感覺像過了一個星期那麼久。
電話當中，中年男子的聲音並不大，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壓迫力。
“30年，周氏集團順風順水？大哥呀，我求的哪裏是這些？”
周金毅皺着眉頭思考片刻，再次啓動汽車。
回到別墅。
看到客廳裏燈火通明，周金毅便知道，母親在等着他。
果然。
周金毅的一只腳剛踏進客廳，周夫人便站起身，語氣當中充滿關切。
“兒子，回來了？”
周金毅笑笑，快走兩步。
“媽，怎麼還沒睡呢？”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能睡？看不到你我不放心。”
周夫人一邊說，一邊接過周金毅手裏的鑰匙。
在換鞋的同時，周金毅又開口安慰。
“我不是在電話裏已經說清楚了，蘇晨同意籤合同了，你把心放到肚子裏就好了。”
周夫人臉上露出欣慰之色，可還是拉着周金毅的胳膊往客廳的沙發那邊走。
“你坐下來，跟媽好好聊聊，蘇晨那麼聰明一個人，他怎麼同意的？咱們編的那個謊話他真的沒有看出什麼破綻嗎？”
此話一出。
周金毅怔了一下。
剛才在路上，周金毅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按道理說，蘇晨應該沒有看出什麼來才對，不然依照蘇晨的性子，他當場就會說出來。
可是。
從現在到明天籤合同，還有好幾個小時，他說在這期間，蘇晨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突然反悔，那他也只能硬着頭皮撐着。
“至少，現在沒有察覺到什麼，或者他已經察覺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
“那，那邊會同意嗎？蘇晨不籤合同，你的集團還能保得住嗎？”
剛才接到電話，周夫人滿臉欣喜。
可現在聽到兒子的一通敘述，剛剛放到原地的心，剎那間又向上提高了好幾寸。
在那些勢力面前，周氏集團又算得了什麼？
他們想滅掉周氏集團，簡直就像碾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
周金毅的那一番說辭，雖然是他們想出來的，可這個辦法也是破財免災。
如果不按照他們所說的去做，兒子的心血肯定保不住。
好在他們只是讓蘇晨接手一個分公司，並沒有要坑蘇晨的意思，周金毅的心裏這才敞亮很多。
如果對方要針對蘇晨，估計周金毅會更難。
周夫人的心思全寫在臉上。
周金毅又怎麼會看不明白？
伸手在母親的手上拍了拍，周金毅再次開口安慰。
“媽，你放心吧，蘇晨是一個穩重的人，他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等明天簽了合同，這事情也就定下來了。”
“剛才我跟他們通了電話，他們說如果合同完成，周氏集團30年必定順風順水。”
周金毅不情願地笑了笑。
周夫人卻更加擔憂。
“兒子呀，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要的哪裏是這些？”
看到母親說出來的話，跟自己在車裏的無奈之言如出一轍，周金毅的笑容越來越苦澀。
“我現在只盼着，他們不是對付蘇晨的就好，不然，我可真沒臉見蘇晨了。”
周夫人緊皺眉頭，低頭思考。
“按常理來分析，我們的考慮是多餘的，我們拱手讓出分公司確保集團這邊風調雨順，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等價交換。”
“可是，他們卻把這一份利潤給了蘇晨，明擺着，這不是虧本的買賣嗎？”
“也不知道，蘇晨跟京都那邊到底有什麼樣的聯繫，會讓他們費如此心思？”
周夫人分析得有理有據。
周金毅卻一再搖頭。
兩天前。
他也不明白那些勢力為什麼會找上自己。
即便絞盡腦汁，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所以蘇晨跟那些人有什麼關係，周金毅就更不得而知了。
看到時間不早，周金毅再一次催促母親。
“媽，早點休息吧，蘇晨這個人可交，如果那些人真的要對付蘇晨，我也知道該怎麼辦。”
周夫人一怔，接着臉上又露出釋然之色。
“行，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媽年紀大了，也就不操這份心了，這個家既然已經交給了你，媽也放心。”
說完，周夫人起身去了自己的臥室。
周金毅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也跟着離開。
……
第2天一早，周金毅並沒有接到蘇晨反悔的電話。
於是，過了8點，周金毅帶着擬好的合同再次找到蘇晨。
看着蘇晨拿起簽字筆，周金毅心中一陣緊張。
“等一下，蘇老弟，我這麼做也覺得滑稽，可是我家老太太她信這個，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了。”
“不過你放心，我相信你的能力，萬一以後你遇到什麼事情，我絕對不帶說二話的！”
“這次你幫了我，我在心裏記着呢！”
蘇晨看看周金毅，又看看面前的合同。
“那我就簽了？”
“籤吧！”
周金毅話音剛落，蘇晨立刻揮筆。
幾秒鐘過後，合同簽署完成。
周金毅伸手拍拍蘇晨的肩膀，“本來想着跟你齊頭並戰，這會兒想想，咱們只能做戰略伙伴了。”
“其實都一樣，周哥，分公司覈算的資產我會登記好，這筆錢我不會動。”
蘇晨話裏有話。
周金毅聽完，也跟着點點頭。
“好，隨你，你說怎樣就怎樣。”
……
8點剛過。
周慕白便捧着玫瑰來到公司門口。
回國以後，周慕白對林詩雅的日常作息已經非常熟悉。
公司8:30點名。
通常情況下，林詩雅會提前20分鐘到達。
昨天宴會上鬧得不愉快，周慕白斷定，林詩雅昨晚一定沒有休息好。
所以，這個時候在公司門口等着，一定會遇到林詩雅。
還像之前一樣，周慕白捧着玫瑰花，筆直地站在門口處。
面對公司員工異樣的目光，周慕白面不改色。
眼睛，始終盯着林詩雅過來的方向。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慕白卻沒有看到林詩雅的汽車。
突然。
一個身影映入眼簾。
周慕白眉頭一皺，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是徐朗！
那個跟自己長相相仿，年紀相仿，就連身形都有幾分相似的男閨蜜！
徐朗身穿着淡灰色西裝，乾淨整潔。
只是，胳膊看起來有些不自然。
一條白色的繃帶，一端掛在徐朗的脖子上，另外一端掛在徐朗的胳膊上。
任誰一眼看去，也能猜出徐朗是一個病號！
周慕白的眼睛眯成一道縫，目光最終停在徐朗那只受了傷的胳膊上。
他這胳膊。
據說，是為了替林詩雅擋刀子才傷成這樣的。
所以在所有人眼裏，徐朗是大功臣。
可週慕白卻不這麼想。
大功臣嗎，未必吧！
這年頭，誰還沒有點自己的小心思？
像徐朗這種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的窮光蛋，遇到林詩雅以後，還不得千方百計地倒貼上去？
說得不好聽一些，為了博得林詩雅的喜歡，徐朗做出一些讓人費解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周慕白還在沉思，徐朗已經來到門口。
看到手捧鮮花的周慕白，徐朗心中也不是滋味。
如果換做其他人，徐朗肯定會停下聊上幾句。
畢竟他現在是代理副總裁，聊公司的事情是關心工作，聊對方的私人事情是關心員工，怎樣講都能說得過去。
可現在。
徐朗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心思。
林詩雅的心裏，一直把他當成周慕白的替身，現在原主回來了，自己越發的像一個代替品。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周慕白，徐朗便有些心虛。
本想着加快腳步走過去。
可週慕白偏偏叫住了他。
“徐代理，請留步。”
徐朗一怔，儘管不情願，可還是停下腳步。
“你有什麼事嗎？”
徐朗聲音溫和，一點客氣。
周慕白嘴角也露出笑意，上下打量了徐朗一下，“徐代理，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想耽誤你幾分鐘，問個問題。”
“好，有什麼問題你問吧。”
周慕白微微擡頭，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幾秒鐘過後，周慕白的笑容突然變得玩味。
“徐代理，不知道你對古董有沒有研究，我想問一下，徐代理知不知道正品跟贗品的區別？”
此話一出。
徐朗瞬間無地自容！
“代替品”這三個字在徐朗面前已經是一種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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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成想。
周慕白居然把他比作贗品！
瞬間。
徐朗覺得耳朵根子都在發燙。
努力保持鎮靜以後，徐朗反問道：“周先生，你這樣針對我，有什麼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