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峯展開染着墨點的罪己詔,聲音穿透殿內凝滯的空氣,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百官心頭。
“朕躬德薄,昧於識人,惑於後妃讒言,構陷忠良……”
詔書裏的每一句懺悔,都將皇上昔日的猜忌與狠毒袒露無遺,殿外隱約傳來厲家軍將士壓抑的嗚咽,風吹過宮牆,似在為三萬亡魂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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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癱坐在龍椅上,聽着自己親手寫下的罪狀,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皇后還在寢宮內笑言“厲家軍不除,終是心腹大患”,那時他只覺言之有理,如今再想,那笑聲竟比殿外的寒風更刺骨。
禁軍拖拽皇后的哭喊聲早已消失在殿外,只剩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還在耳畔迴響,成了他帝王生涯最後的輓歌。
秦峯宣讀完詔書,將其高舉過頭頂,目光掃過殿內百官:“陛下已下詔認罪,諸位大人可作證。”
百官之中,有人面露唏噓,有人暗自鬆氣,唯有幾個曾依附皇后的官員,臉色慘白如紙,雙手死死攥着朝服下襬。
有人上前一步,沉聲補充:“大理寺即刻提審皇后,厲王爺的平反文書與厲家軍將士的厚葬規制,臣等會在三日內擬好呈遞。”
皇上看着秦峯與臣子有條不紊地部署,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他試圖挺直脊背,卻發現那曾支撐起整個朝堂的脊樑,早已在猜忌與悔恨中徹底彎折。
殿外的陽光漸漸西斜,落在他蒼白的臉上,將眼底的悔意拉得很長——他曾以為帝王之權能掌控一切,到頭來卻連為三萬亡魂贖罪,都要仰仗他人的步步緊逼。
秦峯將罪己詔交給史官存檔,轉身看向龍椅上的皇上,聲音不再似先前那般鏗鏘,卻多了幾分沉重:“陛下,罪己詔已昭告天下,厲家軍將士的冤屈,總算有了定論。”
皇上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只發出一聲嘶啞的嘆息。
就在這時,殿外匆匆跑進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驚慌失措地說道:“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在去大理寺的途中咬舌自盡了!”
皇上身子猛地一震,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有震驚,有後悔,也有一絲解脫。
秦峯眉頭微皺,隨即說道:“既然如此,先將皇后的屍體妥善安置,後續再做處理。”
百官們交頭接耳,朝堂上一時又陷入了一陣嘈雜。
皇上緩緩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朝着殿外走去,他望着那漸漸昏暗的天空,心中五味雜陳。
曾經的他,為了權力聽信讒言,釀成大錯,如今雖有了罪己詔,可逝去的生命卻再也無法挽回。
厲家軍的冤屈雖已昭雪,但這朝堂之上,早已是千瘡百孔。
他知道,自己的帝王之路,已在這一紙罪己詔中,走向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境地。
厲王府。
燭火在風中微微搖曳,彷彿隨時都可能熄滅一般。
男子靜靜地坐在桌前,他的身影被燭火映照得有些模糊。
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輕輕地在桌子上敲了敲,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靜謐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男子的目光凝視着遠方,嘴角微微上揚,低語道,“是時候回西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