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一股股的冷空氣從西伯利亞南下進入了西城，與逐漸衰退的暖溼空氣交替後，西城終於降溫了。
書音關掉了工作一整個夏天的空調，翻出了許久未用的薄紗巾披在肩頭。她躺在陽臺搖椅上，抱着一本柳永的詩集。
正好讀到“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悽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時，門鈴響了。
她用腳輕輕踢了一下旁邊正在玩手機的燕辭，“去看看是不是記者。如果是的話，就說走錯門了。”
現在的記者混口飯吃不容易，從中午到現在，在她家門口蹲了都快六個小時了。有幾個聰明的假裝訪客混了進來，都是被燕辭趕走的。
燕辭從可視門機裏望出去，平靜的對書音說：“是阿澈。”
“啪嗒——”書音的詩集砸在了臉上。
“別開別開！”她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衝過去，把燕辭按回了沙發。
門外傳來書澈冷硬的喊話，“阿音，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噓~”書音捂住燕辭的嘴，“別說話。”
書澈耐心有限，等了兩分鐘還沒聽見動靜，索性直說：“今天下午我發的聲明想必你也看到了，現在熱搜是降下去了，但是這事兒多半還沒完。這種有組織有預謀的抹黑行為顯然不是衝着宮藤來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身邊的人特意跟媒體爆的料。還有你的那羣狐朋狗……”
書澈意識到自己措辭不當，硬生生扭轉成：“你的那羣朋友，是真心待你還是假意逢迎，你多掂量一下，提防着點。”
書澈交代完想說的話，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又想起來，“對了……開機之後記得把我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阿澈挺關心你的”，燕辭抽走書音手中的詩集，問她，“你和阿澈的關係為什麼這麼差？”
“那你和他關係為什麼這麼好？”
“想知道？”燕辭把玩着她的手心，故意引佑。
書音不吃他這套，高傲地扭頭，“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八卦？”
她朝他伸手，“手機給我。”
“幹嘛？”燕辭剛和方葉恩聊了幾句，手機還停留在微信頁面，這要是讓書音看到了，就穿幫了。
書音一臉嫌棄，“瞧你那小氣吧啦的樣兒！是不是藏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了？”
燕辭沒否認，“是好幾個下家在排隊等着。”
瞧瞧這囂張的態度，書音雙手環胸，瞪着他，“一個方倩茜、一個時念，說吧，下一個是誰？”
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書音又想到一個，“哦，還有成佳汐！”
不管是學生時代還是現在，燕辭的行情一直很好。只是從前段位太高，愛慕者不敢高攀。這回他破產以後，那些肖想他的人，就像雨後春筍一樣紛紛冒出了頭。
要不是她壓着，像齊真楨那樣的小迷弟恐怕早就撲上來了。只是燕辭會不會答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個問題書音一直想不明白，“你說……那麼多優秀的小富婆排隊等着你去傍，你怎麼偏偏就選了我呢？”
“你喜歡我嗎？”燕辭問。
書音像是聽到了年度最佳冷笑話，“諾貝爾妄想獎怎麼沒給你頒個獎狀呢？”
“那不就結了。”燕辭換了個姿勢，攤開雙臂恣意地靠在沙發上，“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應該也不會強迫自己跟我上牀，不用賣力就能吃你的飯、住你的房、睡你的牀，我何樂而不為？”
“……”書音錯愕，這話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啊！
“那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麼要包你嗎？”書音問。
燕辭回：“不是想給我投資，讓我從頭再來嗎？”
這話書音確實說過，但那是想利用他幫自己對付書家。誰能想到燕辭如此不按牌理出牌。別人都是哪裏跌倒哪裏站起來，他倒好，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睡一覺！
書音越想越虧，一個抱枕砸在他身上，“點外賣，我餓了！”
燕辭從善如流地拿起手機，“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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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芹炒百合、香菜拌毛蛤、蒜香烤茄子、再來個剁椒魚頭！”書音如數家珍地點了幾道菜，偏偏都是燕辭不愛吃的，要說不是故意的都沒人會信！
“剁椒魚頭？”燕辭目光瞟向廚房，“我好像看到那邊養了兩條草魚。”
神他媽草魚！
“那是鱸魚！”書音一臉嫌棄，“你是不是只認識草魚？”
燕辭認真道：“我還認識藍鰭金槍魚。”
兩萬多一斤的魚……
書音聽完，只想一腳把他踹出去“。她實在搞不懂燕辭這種逆反心理，明明在家可以衣食無憂，偏要正爭一口硬氣。寧可在外面被死對頭包養，也不願意回家跟父母說兩句軟話。這種行為說好聽了是有骨氣，說難聽了就是自討苦吃！
“那你去找方倩茜，找時念，讓她們給你買藍鰭金槍魚。我這裏只有清蒸鱸魚，你愛吃不吃！”
書音連等外賣的心情都沒了，她現在迫不及待要去宰了那兩條魚泄憤。
燕辭跟在她身後，“你會殺魚嗎？”
“我殺人都會”，書音拿着刀，“你要不把脖子伸過來試試？”
燕辭貼着她的手腕滑下去，拿走了她的刀子，“我來吧。”
“你來個屁，別搗亂，趕緊出去！”書音奪了他的刀子放在廚臺上，把人往外推。
燕辭轉身，將書音抱了個滿懷，“我說過，我可以學。不管是剝蝦，還是下廚，我都可以嘗試着去做。”
燕辭的眼睛生得太多情，眼神又溫柔到了極致，就在書音險些溺斃在他的目光裏時，他忽然看了看她的胸，說道：“反正將來孩子出生後，免不了要熬鯽魚湯。”
“不是、什麼叫免不了要熬鯽魚湯？”書音把胸部一挺，“爸爸這胸不用熬鯽魚湯也能發奶的好麼！”
燕辭這句話槽點太多，書音都不知道從何噴起，她推開燕辭，“除了藍鰭金槍魚，你還知道鯽魚呢！您可真棒啊，小時候生物一定學得特別好吧？”
書音扔了個盆給他，“去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