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希隨便找了個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跟談書墨聊了一些自己知道的事。
總結起來也不多,就是告訴他:“書音當年發生車禍的時候,第一個趕到醫院的人是陳雪頤,當時陳雪頤不同意做開顱手術,遲遲不願在開顱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是醫院的鄭教授擅自做主給書音進行的開顱手術。術後她人雖然沒醒,但一直有意識。被送進重症監護室後,是陳雪頤進行的看護……”
千希永遠忘不了書音當時提起這件事時的神情,那時書音還沒回國,參加晚宴的時候喝多了,打電話讓千希過去接她。
回酒店的路上,巧遇了一場車禍。也不知道是車禍的哪個場景觸動了書音,當時書音就暈倒了。一開始千希還以為她是醉了,直到她渾身抽搐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把人送到醫院進行急救。
書音半醉半醒的時候說了一些過去的事,斷斷續續的,根本聽不出劇情線。是後來千希一條一條線索的串起來才知道,原來書音當年車禍後做過一場開顱手術,術後雖然沒有醒來,但意識一直很清醒。
她知道陳雪頤不想籤手術同意書故意拖延時間,也知道自己被送進重症監護室後,陳雪頤拔掉了她的心電監護儀,要不是她外公代鴻雲及時趕到,陳雪頤的下一步動作就是直接拔掉她的氧氣面罩。製造她術後意外死亡的假象,再把責任推到鄭教授身上。
??書音一直覺得陳雪頤的演技不去拍戲都是娛樂圈的巨大損失,當代鴻雲質問她在幹什麼時,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接暈死了過去。
後來書淮安出差歸來,代鴻雲讓陳雪頤和書淮安當面對質,陳雪頤哭得滿臉梨花帶雨,“我聽醫生說,阿音這種情況,醒來也很有可能是植物人。阿音那麼驕傲的一個孩子,我實在是不忍心看着她……是她拜託我的,如果手術不順利,她不願意自己插着管子躺在牀上受這個折磨……”
書音遲遲沒有醒來,也無法應證陳雪頤所說真假。
中途,醫生給書音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
看着書音一次次被送進搶救室,代鴻雲心力交瘁,本來就瘦弱的小丫頭,經過這番折磨,更是形容枯槁。
在書音第三次被送進搶救室時,書淮安終於理解了陳雪頤的想法,對着代鴻雲說:“算了吧,孩子這麼辛苦,算了吧……爸,讓她走吧……”
代鴻雲接受不了,他剛白髮人送黑髮人,送走了自己的女兒,但凡外孫女還有一線生機,他就不可能放棄!
鄭教授竭盡全力,一次次把書音從死亡邊緣線上拉回來。
還好,代鴻雲和鄭教授的努力沒有白費,書音在搶救了四次之後,終於醒了過來。在代鴻雲的照料下,身體也一天天的好轉。
“手術給書音留下了後遺症,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都記不太清楚。”書音對談書墨說。
談書墨只知道書音青少年時期很有可能遭受過陳雪頤和親爹的虐待,卻沒想過車禍背後還有這麼慘無人道的事情發生。說書音是個小可憐確實不怎麼貼切,她是上輩子挖了陳雪頤的祖墳,這輩子才攤上這麼一個後媽吧?
談書墨不敢想象這件事要是讓燕辭得知會是怎樣的後果。
她問千希,“那你知道她讀中學那幾年在書家發生了什麼嗎?”
“不是很清楚”,千希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談書墨,“只知道她外公的死亡讓她回憶起了當年在醫院發生的事情。”
書音車禍出院之後就被代鴻雲接回了家,沒過多久代鴻雲就得了老年癡呆,他的過世很突然,沒來得及給書音留下任何交代。
呂素華和書淮安死要面子,怕人詬病,所以在代鴻雲過世後,就馬不停蹄地把書音接回了書家。
代鴻雲的過世給書音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刺激,也讓她回憶起了車禍後失去的那段記憶,她記起了陳雪頤是怎樣顛倒黑白,也記得自己在病牀上是如何的身不由己。
她對陳雪頤的恨意與日俱增,卻沒有豐滿的羽翼能和她抗衡。
“那時的她不過是個高中生而已,呂素華和書淮安都護着陳雪頤,沒人相信她的話。”千希說的是別人的故事,神情看起來卻彷彿自己是當事人。
她說:“阿音很少提過去的事,她曾試過走出那段陰影,是陳雪頤沒給她機會。她曾經在國外看過一次心理醫生,這件事你應該知道。”
“棠律師提過。”談書墨沒有提起診療的詳細內容。
千希說:“她見的不是心理醫生,是催眠師。棠律師可能不知道,那位催眠師是我的養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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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棠律師確實沒提過。”
“阿音做催眠治療的時候,是我全程陪同的”,千希說,“是她拜託我母親用催眠的方式讓她忘記了一段不想面對的記憶。”
“你指的這段記憶,是她發生車禍後陳雪頤的所作所為?”談書墨覺得這裏有個悖論,如果說書音忘記的是那段記憶,那她對陳雪頤的恨又是從何而來的?
千希搖搖頭,否定了談書墨的猜測,“她想忘記的是出國前那段記憶,但是……出國前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從來沒說過。”
千希說:“書音很難信任一個人,如果她願意選擇您作為她的心理醫生,那我相信您一定有什麼特別之處……”
?“沒有”,談書墨很直白的說,“她選擇我,是因為燕辭。”
千希恍然大悟:“是燕先生介紹你們認識的?”
“沒錯。她信任的不是我這個心理醫生,而是阿辭。所以如果有人能讓她敞開心扉,那麼那個人一定是阿辭。”
“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談院長。”
“你說。”
“談院長和燕先生是怎麼認識的?”千希攪拌着手中的咖啡杯,並沒有看談書墨。
“我們是大學同學,同窗室友。”談書墨輕車熟路的把這個曾經欺騙過書音的藉口搬出來。
千希頓住了手中的動作,突然擡頭看着他的眼睛,“那您和晏家三小姐也是同窗室友嗎?”
談書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