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燕辭說話就像騎着自行車征服山路十八彎，一環套一環，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套進去了。
她以為關於家庭關係這一環，他們早就達成了共識。她不關心他的家庭背景、父母關係，他也不會主動詢問自己與家人相關的話題。
今天這個共識被燕辭撕得稀碎，書音只好裝作若無其事，“我好奇明天下雪還是出太陽，是因為這些和我息息相關。”
換句話說：我不好奇你的家庭關係，因為關我屁事。
她向來直接且不留餘地，有時候讓人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我來是有話要跟你說。”書音不但沒有住嘴的意思，還非要扯着燕辭聽她說話。
也就燕辭好脾氣，被懟成這樣還能面不改色地問：“什麼話？”
“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很忙，沒空陪你。”話說到這裏聽起來很溫馨，就像老婆要出差之前特意過來叮囑他一聲，如果沒有後面那半段，就更溫馨了……
書音接着說：“你想絕食就絕食，別讓談院長特意通知我，我不接受威脅。”
燕辭鐵打的心臟表示還好，頂得住。
他自動忽略後面那半段，問道：“忙什麼？”
“要去參加一檔節目。”這事兒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後期節目上線燕辭也會知道。
“什麼節目？”燕辭問。
“一檔大型調查類……不是，你什麼時候好奇心這麼強了？”不久前燕某人還是一個佛繫到懶得上班工作的人，一轉眼就變成了窮追猛打之輩，短時間內書音接受無能，只想把從前那個不想入凡塵俗世的燕某人換回來。
燕某人仗着自己之前理直氣壯的告白過，說話比以前硬氣得多，騷話信手拈來，“與你有關的事，我好奇心都不弱。”
可能是最近這幾天騷話聽得多了，書音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抵抗力，她回到剛剛的話題，“是一檔大型調查類真人秀節目。”
“籌劃得怎麼樣了？”
“請了一些老朋友，準備聚一聚……”話說到一半，書音抓住了燕辭剛剛那句話的重點，“你怎麼知道是我在籌劃？”
“……我和範廉有點交情。”
“哦。”書音被燕辭的謊話忽悠過去，沒起半點疑心。
燕辭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什麼時候錄製第一期？”
“快了……”書音話說道一半，手機響了。
為了項目更順利的進行，書音把範廉的微信設置成了特別提示音。微信是範廉過來的，他一般都是為了公事才會聯繫自己。書音想着燕辭和範廉既然有些交情，那也沒什麼好迴避的。她點開語音，聽到範廉略有些為難的語氣，“書總，攝影棚這邊我跟電視臺溝通過了，但是3A的那個攝影棚吧，一個季度前就被老牌綜藝節目定下了，要拿過來……怕是有些難度。”
書音也不是第一天混跡職場，像範廉這樣的狡猾的老狐狸，之前也不是沒遇到。她開門見山地問：“範大製作人是真的約不到攝影棚，還是不相信我能約到嘉賓？”
範廉那邊遲遲沒回，有意壓壓她的銳氣。
燕辭看她愁眉莫展的小模樣，問道：“攝影棚出了問題？”
看燕辭的表情，好像真的能替她排憂解難似的。書音無聲的扯了扯脣角，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下。
幾天前，她聯繫了範廉，說擬邀嘉賓名單上的人都已經邀請了，大部分正在調整檔期，讓他跟電視臺協商一下，把3A的攝影棚空出來進行節目錄制。
範廉一開始就不相信書音能邀請到名單上的嘉賓，所以老早就和電視臺商量好了，把攝影棚定在2A。
《你知道嗎？》作為一檔新制作的棚內綜藝節目，製作經費並不是頂級的，第一期的擬邀嘉賓也主要在二三線徘徊。就這樣的配置，能拿到2A攝影棚，電視臺已經給足了面子。
3A是電視臺最大最好的攝影棚，無論是燈光、舞美，還是大廳觀衆席的容納人數，都比2A好出一大截。
《你知道嗎？》這個節目組，要錢沒錢，要名沒名，投資商雖然不少，但資金投入並不大。要說熱度的話，就從前期熱度來看，比預定3A攝影棚的那個老牌綜藝相差甚遠。電視臺只要是腦子沒坑，都不會出爾反爾把3A讓給範廉。除非書音說的句句屬實，真的邀請到了名單上的嘉賓。偏偏書音又不能肯定，因為擬邀的嘉賓檔期還沒調整好，暫時沒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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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廉是老牌製作人了，不是沒什麼經驗的萌新。在他眼裏，書音就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除非是把節目錄制合同拍到他臉上，否則他不可能為了她的一面之詞去冒險。這是他在娛樂圈穩中求勝的生存之道。
要拿到3A的攝影棚不難，以範廉的關係和人脈，只要他肯站在書音這邊跟電視臺保證絕對可以邀請到名單上的嘉賓，那電視臺在信任範廉的基礎上，十有八九會同意。關鍵就在於，範廉不願意為了書音去冒險。
“為什麼不等到嘉賓簽約了再去談攝影棚？”燕辭問。
書音當然也想過這個問題，她說：“時間上來不及，好幾個嘉賓都是海外的，除了檔期問題，還有護照、簽證……等亂七八糟的事情。另外，節目的前期籌備已經差不多了，原定第一期的錄製是在下個月初。等嘉賓檔期敲定了以後，範製作人還要解決之前已經簽約的嘉賓替換問題，以及觀衆……算了，跟你說也沒用，就不煩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書音左手拎着保溫桶，右手翻到了唐艾洋的電話，準備讓他打聽一下範廉現在人在何處。
“皓月莊園怎麼樣？”燕辭突然出聲。
書音正在找唐艾洋的電話，不怎麼專心的問了一句，“什麼？”
“攝影棚”，燕辭說，“皓月莊園的大禮堂，能用嗎？”
書音懷疑燕辭在做夢，要不然就是自己還在夢裏沒醒來。
皓月莊園？
曾經接待過各國政要的國內地標性建築物，曾用於各國政要首腦開會的大禮堂，用來錄製一檔不知名的網絡綜藝節目。這已經不是殺雞焉用牛刀了，這是請愚公來搬碎石子！
“你是認真的嗎？”書音被他的奇思妙想折服，笑出了久違的孩子氣，且不說大材小用，“你以為皓月莊園是我開的啊，說約就能約？我連電視臺的3A攝影棚都約不到，還敢肖想皓月莊園的大禮堂。我得膨脹到啥程度啊？”
書音邊笑邊說：“我又不是晏家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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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某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