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傑目光森冷，捏緊雙全，滿心不甘。
“讓你道歉聽到沒有？我知道你的底細，那什麼蘇晚根本不是你的親姐姐，你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兒，就要有這個自覺，你猜你那姐姐要是知道你在學校惹事，會不會拋棄你，讓你滾回鄉下吃糠咽菜？”
張桂花冷笑連連，嫌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天在鞋店被蘇晚刁難的場景歷歷在目，她和丈夫都是工薪階層體體面面的人家，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
現在還敢欺負到她兒子頭上，泥人都有三分脾性，再忍下去，不知情的外人真當他們海城本地人好欺負的！
不論老師怎麼勸解，張桂花如何催促，李少傑嘴脣緊閉，始終不肯開口，只有聽到被拋棄，和姐姐的字眼時，僵硬的臉上才浮現痛苦的掙扎。
“有事跟我說，欺負孩子算什麼能耐！”
抵達辦公室的瞬間，還不等蘇晚開口，賀丞光長腿一邁，率先上前拉開正面承受壓力的李少傑，不怒自威的氣勢，讓張桂花啞然失聲。
“你，你是他什麼人了？”
坐在椅子上從容淡定的張桂花噌地起身，拉着王進步與賀丞光隔絕。
高大的身軀帶着壓迫感，萬一動起手來，他們母子二人只有吃虧的份。
餘光瞥見蘇晚，張桂花了然，明白了怎麼回事。
“你是蘇晚的男人？呵呵，看你也是不知道吧，她在外面開了家店，和一個瘸子不清不清白，你還有閒心在這裏幫人管孩子，多替自己想想吧！”
見到來人的瞬間，李少傑緊繃的身體才舒緩了下來，剛鬆口氣，又讓張桂花的一句話給提了起來。
怒火噴張，想也不想衝上去要跟她拼命，被賀丞光單手攔下，拉至一邊。
“冷靜，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和蘇晚。”
輕聲安撫了一句，轉向張桂花時，目光驟然冷卻，帶着料峭的寒氣，依稀間，讓人感知到血腥的氣味，渾身發毛，不敢和那雙冰冷的眸子直視。
李桂蘭無意識縮了縮身體，緊緊拉着王進步。
“現在處理的是孩子們的問題，你少扯東扯西，你說的鞋店，是我的兄弟和未婚妻合開的，我想沒有向你交代的義務，還請你自重，侮辱革命軍人，我有理由懷疑你的成份。”
賀丞光語氣冰冷肅穆，落在王進步的耳朵裏，比教導主任還要可怕。
“聽你的言行，我已經明白為什麼少傑會和你兒子動手，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就是學了你這套，才引得少傑動手，領導呢？我弟弟被這麼欺負，還要道歉，這是什麼道理！把你們領導叫來！”
賀丞光帶過兵，也有弟弟，不難明白李少傑這個年紀的心理，這樣的侮辱要是不妥善解決，會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所以一向不喜歡把事鬧大的賀丞光，難得展露出強勢的一面。
蘇晚也是一股無名之火，抓住李少傑冰涼的手，“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校長對我恩重如山，我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少傑，你現在可以大膽的說，為什麼打架，因為什麼？”
她轉向李少傑，眼裏全是對他的信任，沒有過一絲懷疑。
一個心智遠超同齡人的少年，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蘇晚用着腳指頭想也知道，是這王進步挑釁在前。
心裏堵得慌的李少傑對上蘇晚的眼睛，看着擋在面前的賀丞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第一次有人擋在他面前，毫不懷疑的信任他，給他撐腰主持公道，這是李少傑從小沒有擁有過的。
要是沒有他們，李少傑一定會為了學業順從老師妥協道歉，小時候一直是這麼過來的。
眼眶不受控制的發熱，他一向是個要強的人，鮮少在人前展現出脆弱的一面，心裏五味雜陳，說話有條不紊。
“是王進步，在學校找我麻煩，侮辱姐姐，污衊她和葉哥哥的關係，說，說他們不清不白，我一時氣不過，就動了手。”
李少傑垂下眼，當時太氣憤，被怒火衝昏了頭，現在緩和下來，也冷靜了：“姐姐，對不起，我不應該動手，回去告訴你才是正確處理方式。”
動手李少傑並不後悔，後悔的是要姐姐來收場。
班主任眉頭緊皺，“王進步，你怎麼能說謊呢？”
她聽得是另一個版本，說李少傑因為上次賣鞋的事對他懷恨在心，蓄意報復，哪曾想真想竟是這樣。
王進步所在張桂花身後瑟瑟發抖，扯了扯她的衣服，“媽，我不是，我沒有。”
班主任氣笑了：“當着我的面還在說胡話！”
沒有底氣的王進步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只相信我兒子的話，蒼蠅不叮無縫蛋，要不是蘇晚拋頭露面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能有這些事嗎？”
張桂花氣得渾身哆嗦，指着賀丞光：“別以為就你們家有男人，一會兒我愛人來了，我看你們怎麼橫下去！”
“賀團長？”
話音未落，教導主任的身影出現在門前，一路小跑前來，第一時間上去與賀丞光握手，“您怎麼來了，這是？”
賀景陽曾是這所學校的學生，賀丞光來開過家長會，也陪蘇晚來過，校領導對他並不陌生。
賀丞光輕點了下頭。
張桂花臉上的笑容不復存在，駭然看着賀丞光，猶如見到什麼洪水猛獸。
“怎麼回事？”
主任轉向班主任，詢問出聲。
嘴裏發苦的班主任正要開口解釋。
“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事，兩個孩子之間的小事情，賀團長，對不住對不住，實在對不住，都是進步的錯。”
張桂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臉上擠出笑容，一個勁兒朝賀丞光道歉，和剛才囂張的模樣大相徑庭，要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她們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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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傑呆愣了片刻，難以置信地看向賀丞光與蘇晚，第一次見證這樣的場景，太過現實冰冷。
賀丞光嘆氣，“家長很沒必要把個人情緒強加給孩子，給少傑還有蘇晚道歉，回頭寫個一萬字保證書，這件事就算了。”
“好好好，回去就讓我兒子寫，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張桂花連連點頭，如臨大敵，只是話才落下。
“誰欺負我兒子？李少傑，又是你們！怎麼，在外頭囂張還不夠，學校裏也敢欺負人，這又是誰，呦，又換了野男人，李少傑你這姐姐可以啊！”
梅開二度。
王父大步走進，氣勢洶洶，撞見蘇晚姐弟倆，大笑出聲，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母子倆難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