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葬場回來的李媽將自己關在房間一言不發,心情壓抑的蘇明珠越發陰霾,整日消沉。
往常這種時候,賀景陽總會想方設法哄她開心,可接下來一週,都再沒見過他的身影。
這天,蘇振華邀人來家中聚餐。
“小晚,你忙,按理說爸不該麻煩你,可你的手藝好,家裏也很久沒有嘗過你的手藝了,你看看今天能不能早點回來,就隨便露幾手,讓李媽備菜,你負責做就成。”
蘇振華特意找到蘇晚,臉上含笑,略帶侷促地提出請求。
“好的爸,交給我。”
蘇晚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笑着應下。
沒有父母不想炫耀家裏的孩子,蘇振華的想法蘇晚當然能明白,笑着答應,目送他的背影離開時,莫名想到那個在別人眼中一無是處的李招娣。
原着裏的她,可沒有這樣的機會。
得知這一消息的李媽提着菜籃子出門買菜,恨得牙癢癢。
蘇晚那個死丫頭不給人活路,連她的活兒也要搶,不夠她顯擺的。
蘇明珠也一樣,光是聽說這件事,已經能想到蘇晚在一衆軍人同志中大放異彩的場景,最重要的一點賀丞光也會來,她胸口悶得生疼。
一個出門買菜,一個在家裏養傷,蘇晚一大早便去了串串店。
經過一週的火爆,生意趨於穩定,每天營業額穩定在六七十,蘇晚一個人忙活不過來,在集市請了一位手腳麻利的大嬸,幫忙洗碗看店。
傍晚,提早兩個小時回到家做菜。
廚房裏煙霧繚繞,鍋鏟的碰撞聲,隨着動靜流出的還有菜香。
李媽僅是看了一眼便回了房間,沒有偷師的意思,也沒有那個心情。
夜色朦朧時分,蘇振華帶着一行軍人進了蘇家,一踏進屋,涌來的是撲鼻的香味。
放眼一看,飯桌上擺放着整齊的菜。
僅是一眼,引起陣陣唏噓聲,不是他們吹噓,而是菜的擺盤令人驚歎。
這年頭吃飽飯都難,哪有人講究什麼擺盤,金黃的松鼠桂魚,蒜蓉粉絲蝦的香味最是勾人,蒜香和蝦的鮮香結合在一起,湯汁濃稠,再有是椒鹽藕片,一片片擺放整齊,金黃酥脆。
緊接着是茄子肉卷,紅燒排骨,砂鍋裝着的黃燜雞冒着熱氣,擺放在正中間,一大盆,看得一行人眼睛都紅了。
這麼多的肉,根本讓人移不開眼走不動路,個個眼冒綠光,不受控制地咽口水。
“爸,叔叔們好,最後一道黃燜豬蹄,可以準備吃飯了。”
蘇晚戴着圍裙,端着一大盆醬香軟糯的豬蹄走了出來,擺放上桌,衝着發愣的大夥兒盈盈一笑,整個人像是都在發光。
和這驚人的手藝比,美貌在他們的眼裏一文不值,只有填飽肚子才是硬道理。
蘇振華看着禮貌得體的蘇晚,笑得紅光滿面,無聲挺直了腰桿,那叫一個春風得意,一旁的寧莉都沒眼去看。
“都別傻愣着了,快坐下吃飯,我去把櫃子裏的汾酒拿出來。”
蘇振華走到櫃子前,拿出了自己的寶貝。
“參謀長,別這麼小氣啊!這麼大一桌子好菜,怎麼着也得喝兩口茅臺啊!”
一羣當兵的哈哈大笑,調侃起蘇振華。
顧政委直接上手,拿出了櫃子裏藏得最深的茅臺酒。
“誒誒誒!”
給蘇振華心疼壞了。
“老蘇,別這麼小氣,不就一瓶茅臺嘛!下次,下次去我家,我給你開一瓶不就得了!”
蘇振華哭笑不得,“得,喝茅臺!”
拿着酒的顧政委心滿意足,瞥見一旁的賀丞光:“賀團長,傻愣着做什麼,來坐我這邊。”
賀丞光無奈一笑,摘下帽子,來到政委身邊坐下,對着一桌子豐盛佳餚,不禁側目掃了眼前方的蘇晚。
“老蘇,你這女兒可了不得啊!放眼整個大院,這手藝找不出第二個了!”
顧政委給蘇振華倒了杯酒,朝着蘇晚豎起大拇指,笑容爽朗和善。
蘇振華要的就是這句,心裏不知道怎麼得意,面上擺了擺手:“你這話可把全院的嫂子們都得罪光了,你小心我明天告訴嫂子!”
“你這老蘇。”
顧政委瞪了他一眼,緊跟着轉向蘇晚:“大功臣也別愣着了,來吃飯吧,你不動筷我們也不好意思啊!”
年紀最大的顧政委最是有趣,私下沒有領導的威嚴,和大家打成一片。
蘇晚靦腆一笑:“顧伯父,你們先吃,我上樓喊妹妹。”
家裏人都到齊了,只差屋裏躲着不見人的蘇明珠,喜歡裝模作樣的蘇晚當然不會在這個場合忽略她,家醜不可外揚,這種場合讓人看去,實在不好看。
打了聲招呼,蘇晚小跑着上了樓。
經過李媽房間。
“小晚。”
房門突然被打開,像是算準了時間就等在門後。
李媽面容憔悴,不見往日的兇狠,搓着手,略顯侷促。
“李雄鷹已經死了,你可以放心了,明珠這段日子人瘦了一圈,也得到懲罰,我來,只是想和你說聲對不起,以前都是我做錯了。”
李媽垂眼,滿是自責與羞愧。
蘇晚眯眼,旋即揚起笑容,“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李媽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
“唉,也沒別的,廚房裏煲了一鍋排骨湯,我裝了一份在保溫桶裏,你帶去給景陽嚐嚐,丞光在這吃飯,那孩子在家冷冷清清的,你順便代明珠向他解釋,明珠心情就不好,不是故意要和他過不去的,讓他別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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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媽無奈至極,像是一位走投無路的母親,幾乎要給蘇晚跪下了。
蘇晚眼神閃爍,調整神情:“我憑什麼要幫你?”
“小晚,我養育你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從前的事,就當過去了,這麼多年,我沒求過你什麼,你就幫我一次,讓景陽來勸勸明珠,再這樣下去,她可怎麼得了,我不會讓你白幫的,你有什麼要求,都儘管說。”
李媽抹着眼淚,說着掏心窩子的話,就差沒有把心掏出來給蘇晚看了。
蘇晚擰眉,陷入掙扎。
“小晚,當我求你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幫這一次,以後我一定勸明珠不要再跟你作對,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她聲音哽咽,含帶祈求。
要不是蘇晚知道湯裏被下了獸醫用於動物繁殖的藥,真要信了她的邪了。
這個該死的毒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