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人被嚇出一身冷汗，盯着公安手裏的玻璃瓶子，驚恐地看向暈死的李媽。
她死性不改，上次是發情藥，這次是投毒害命，這得是多恨。
“畜生啊！”
連同前來指認的證人都忍不住唾罵出聲。
“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這種狠手，這樣的人槍斃都是親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和她那個丈夫有什麼區別！”
林梅遍體生寒，轉向蘇晚，全是後怕。
蘇晚本人都沒有想到李媽會當衆下毒，心都涼了半截，許久沒能緩過來，手心冰涼，看到孫媽時，依舊後怕不止。
“小晚是好人，不管她怎麼威脅我，我也做不出這樣的事。”
心裏沉甸甸的石頭終於卸下，孫媽露出一抹笑，緩緩道：“我是打算瞞着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反正她也不知道我下了沒，現在公安同志來了，交給他們處理正好。”
作為軍人家屬，別說是拿軍功章威脅，就算是拿着槍抵在孫媽的頭上，她也絕對不會幹出這種違揹人性的事。
她的丈夫為了祖國和人民犧牲，到生命盡頭依舊為了理想和信念，作為妻子，理應和他一條心。
孫媽又怎麼會忍心為了所謂的榮譽，澱污了丈夫。
“謝謝你，謝謝你。”
寧莉顫抖不已，握着孫媽的手，哽咽着要給她下跪。
差一點，女兒連命都沒了。
孫媽笑着搖頭，阻止她的動作：“這是我的本分，否則百年之後我死了，下去怎麼見他。”
孫媽口中的他是誰，在場人心裏都一清二楚。
臨走之前，公安敬了一禮，帶走了李媽。
第二天，蘇家人集體進派出所做筆錄，知情人和涉案人員都被帶來，包括李媽紡織廠隔壁玻璃窗的員工。
根據調查，李媽結識了玻璃廠的工人，無意間從她嘴裏知道了三水硝酸鉈，主要用於製造特種玻璃，易溶於水，光是不小心吸入就有中毒的風險，這種劇毒物質，玻璃廠的牆上都貼着警示語。
玻璃廠的工人哪裏能想到李媽要用硝酸鉈害人，花了十塊錢從她那裏買了一點。
大半個月的工資，太讓人心動了，缺乏法律意識的工人根本沒有考慮過後果，就給李媽帶了一些。
無辜受害的工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審訊室裏要死要活，要和李媽拼命。
蘇晚則將幼年經歷告訴了公安，保潔阿姨和林梅也都很配合，醫院那邊一樣報了案，要依法追究李媽的刑事責任。
投毒和換孩子兩樁案子都有實質證據，用不了多長時間警方便將證據鏈收集完整準備上交法院審理。
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依法判決。
蘇晚從警局出來，看着外頭強烈的光線，眼前一亮，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時刻懸在脖子上的刀挪開了。
有李媽那只惡鬼時刻在家裏盯着，蘇晚晚上睡覺除了反鎖，都恨不能睜着一只眼睛。
現在好了，最毒的那條蛇進去了，不出意外，十幾二十年有期徒刑是跑不掉了，等將來李媽出來，該是千禧年了。
蘇晚還挺希望她能活到那個時候的，溫火慢燉遠比一顆子彈來得讓人痛苦。
“小晚，叔叔阿姨，上車吧。”
吉普車前，站着如青松一般的賀丞光，他背對着光，面容冷峻，見到從市局裏出來的一家子，主動開了車門。
掏空力氣的蘇振華夫婦魂不守舍，蘇明珠一腳踏空踉蹌了一下，雪白的臉上掛着濃濃的黑眼圈，面容憔悴，像是被吸光了精氣，這段時間折騰下來，她臉頰凹陷，瘦了一大圈。
蘇振華夫婦坐上後車廂，不等蘇晚反應，一只手伸過來拽住了她的衣袖被推着上了副駕。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再睜眼，主駕駛的賀丞光已經啓動了車子。
“你們累一天了，我媽在家做好了飯，就等你們了。”
賀丞光知道什麼安慰的話都是無力的，朝着他們說了句，專注開車，臉上的笑不達眼底，餘光瞥向身邊的蘇晚，在心裏嘆了口氣。
昨天的事駭人聽聞，只差一點蘇晚命都保不住，最後的時刻賭的是人性，還好賭對了。
賀丞光第一次覺得蘇家就是個虎狼窩，時不時地鬧出一些事，次次涉及人命。
“丞光，替我謝謝你媽，只是我們實在沒有胃口，等改天我們再上門。”
寧莉努力揚起笑容，哪有心思吃飯面對賀家人，心裏亂糟糟的。
賀丞光沒有堅持，頷了頷首：“好，爸媽那邊我會說，先送你們回去。”
換做往日，蘇明珠的注意力一定在他身上，但是現在一點心思都沒有，白皙纖細的手緊緊攥着，心緒翻涌，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父母。
三觀都被李連華顛覆，她做出這種事曝光在人前，讓她以後怎麼面對父母和鄰居。
賀家又會怎麼想她？
蘇明珠嘴裏發苦，只想躲進屋子誰都不見。
車子抵達大院，炊煙裊裊，一片安靜祥和，在巷子裏摘菜閒聊的嫂子們見到從車上下來的蘇家人，眼裏都浮現八卦之光。
看向蘇明珠的眼裏沒有往日的和善。
“造孽啊！蘇家那保姆和蛇蠍有什麼區別，又是換孩子又是下毒，虧得人家孫媽心善。”
“蘇家怎麼還留着蘇明珠那個孽種？這要是我，掐死算了。”
“有李蓮華那麼個殺人犯親媽，蘇明珠怎麼還有臉回來？”
“不知廉恥，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有那樣的爸媽，她能是什麼好東西。”
“賀家趕緊準備退婚吧，這種女人不敢要，禍害三代。”
一羣疾惡如仇的人盯着蘇明珠，低聲吐槽着，更有人忍不住故意大聲當着蘇明珠的面議論，讓蘇明珠這段回家的路舉步艱難，短短的距離，花光了她身體全部力氣，踏進家門的瞬間，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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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踏進門時，看到的便是蹲在地上嗚咽哭泣的蘇明珠。
她蜷縮成一團，嬌小的身體瑟瑟發抖，無法承擔這樣的劇痛，這還只是大院，傳到學校才是真的沒法做人，老師和同學該用怎樣的目光看待她。